直到章文卿的身影消失,飞锋才收回目光,只听到玄蜂又低低咳嗽起来。忙将他放在地上,去探查他的情况。这才发现玄蜂失了内力,被冷水冻了许久,又湿淋淋过了一夜,现在已经浑身发烫。
他心中焦急,将这生病的异兽背在背上,向前急行。
由这里向南,最近的村落便是里洼镇,但是章文卿态度决绝,若执意跟他南去,只怕麻烦更多。飞锋看那平原上的窄路在不远处分了岔,一条通向正南,一条通向西南,知道西南方向也有人烟,于是拼尽全力,向西南方向行去。
他自从借尸还魂得了玄蜂内力以来,愈是到了寒冷之处愈是适意,到沈夺以身为桥,将玄蜂内力全都导为他有,这样的情状便更加明显。昨夜在那寒涧中一冻,又吹了一夜冷风,飞锋不但没有任何不适,反倒觉得内力越施展越充盈一般。他全都施展开来,毫不留私,这样纵气飞奔数个时辰,日已过午,渐渐觉得手脚发软,力气耗尽之时,终于远远看到土路尽头一片矮矮的城墙。
他心里刚松了口气,就觉得后背上的玄蜂烫得厉害,隔着两层衣物仍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意。又想起这许久也没听到玄蜂出哪怕一声,不由心中着急,于是咬牙勉力,加快脚步,虽然此时有力竭之相,反而倒比之前更快些,只片刻便来到城墙之前。
他不耐烦寻找城门,丹田运气,一跨步便迈到墙面之上,脚尖使力,几步便翻过墙来,便已进入这座北方城镇。
这城镇虽在苦寒之地,街道之上却并不冷清,来往着一些身背皮货的商人,飞锋连忙上前打问,很快便打听到大夫的住处,背着玄蜂便一路寻了过去。
这位大夫是个四五十岁的黑脸汉子,平时打猎,闲时替人看诊。飞锋迈步进院子的时候,他正在窗下磨刀,抬头看见飞锋,便撤了刀过来,眼睛向他们看了两眼,惊讶道:“你们是掉到水里去了么?他满脸通红,必是生了热疫,快让我瞧瞧。”
说罢就要伸手过来,想把玄蜂扶下来。飞锋连忙向后退了一步,道:“大夫,我这位弟弟天生不能让外人碰触,若是被外人摸到,怕是要生疹子。”
大夫哪里听过这种怪事,动作虽然停了,表情却是不信,飞锋又道:“他昨夜掉到冷水里面,便开始发热,现在已经十分烫人,想是因凉反生热,请大夫开些药就好,不劳动手诊断。”
大夫皱起眉头,道:“你这人好不晓事,他着了凉,你还让他穿了一天湿衣么?我屋中点着火炕,你带他进来捂着,我再给他熬药不迟。”
说罢转身将飞锋向屋中引,见飞锋不动,眉头皱得更紧,问:“你怎么不走?”
飞锋微微低头,道:“不瞒大夫,我二人身上一点银两都无。”顿了顿,将霜河剑举起,道,“这柄剑价值不菲,我可先用它作抵押,待我这弟弟病好,我便去附近山中捕些大兽,定会将诊金药费补上。”
大夫神色缓和一些,摇摇头道:“这一城百姓,半城都是猎户,山深路陡,谁能保证一点小事不出?我自己也是猎户出身,行医看诊,不为赚钱,只为积点阴德,进山时不要有去无回。几两煤炭,两片草叶,不值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
飞锋郑重谢了这大夫,背着玄蜂跟他进屋,心中想道,你虽不在意炭火药材,但玄蜂全身是毒,在你床上躺过,你这被褥只怕全都不能要了,等他病好,我还须将你这一床被褥都偷走烧掉,说不得,还得要捉捕些野兽赔你。
屋中果然十分温暖,飞锋脱掉玄蜂衣服,把他裹到火炕上的被子里,又将他的衣物团在一起,拿在手中,不敢让那大夫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