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河君过了许久才将手放下,放在飞锋手背上,他掌心也冰凉,飞锋竟不忍心移开自己手,沉吟一下,问道:“你从白穹顶逃出,便打定主意要去投奔盟主了么?”
霜河君摇摇头,道:“那时有葬堂部众在后追赶,我慌得很,只顾逃命,哪里顾得上择路?”
飞锋看着霜河君,低声问道:“你胸前伤口,便是那时……”
霜河君点头道:“我父亲对武学一道颇为精通,搜罗了许多秘笈放在葬堂之中,但他全部的心血却并非那些,而是在脱离葬堂时带到了白穹顶,去少林寺前又给了我。葬堂众人追捕我,自然便是为了这些惊世的神功。大概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带着你边躲边逃,好几次死里逃生,有一次差点饿死……没想到却遇到葬堂这名异兽,倒提着你要扔出去,我想将你抢过来,又被他一掌打飞。”
飞锋听他语气淡漠说出“好几次死里逃生”时,想到一个七岁的小童在无数亡命之徒的追捕下逃亡的同时,还要顾及一个两岁娃儿的安危温饱,不知要遭遇多少艰难险阻,怎是这几个字概括得尽的?即使他仍是无法将自己想做秦凤歌,也不由得涌起一股感佩之情,此时听他说得凶险,不由便啊了一声,问道:“你……你被打中,又是怎样逃出这名异兽之手的?”
霜河君回答:“我自己哪有这样的本事?自然是有人救了我。”
飞锋奇道:“是谁?”
霜河君不再看他,将眼神转开,片刻才沉声道:“是圆晦。”
飞锋一愣,道:“这我倒不明白了……难道是他后悔手段太狠,不该将两名幼童送向死地,特意回来救你和……秦凤歌的么?”
霜河君冷笑一声,道:“他若有这样慈悲心肠,又哪里会有白穹顶惊天血案?”
飞锋皱眉,慢慢道:“你是想说,他……”
霜河君慢慢点头,道:“圆晦杀死那名异兽,便从我怀中搜出父亲留给我的文集和手札。他看了两眼文集,便开始细细阅读那本札记。只看了一会儿,便将札记放入自己怀里,对我说,他并非贪图什么盖世神功,只是怕这本秘籍落入葬堂手中,令葬堂气焰更盛。”顿了顿,又道,“他还说,你也不要觉得可惜,这上面的武功虽然惊人,但对人极为有害,除非是权势滔天或者富可敌国的人,能够随时食用珍稀药物的,还可能不受其害,其他人练了,只怕要早死。”
飞锋沉吟一下,才道:“他的说法确实不假。”
霜河君讲完白穹顶惨剧,此时讲起自己的事情来,神色倒冷静许多,道:“我当时自然对他破口大骂,圆晦却说,他做此事并非为了私心,乃是为了武林公义,若我不服,便可和他同到武林盟主面前分辩清楚。”
飞锋不料圆晦竟对霜河君提出这样的建议,先是一愣,片刻后道:“他若真的贪图武功札记,早便可以现身抢夺,可见说的并不全是假话。”说完便想道,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两名小童性命,哪有这样恰巧?极有可能是一路跟随,暗中保护,不然以霜河君七岁稚龄,还带着一个累赘,再怎样早慧聪颖,也不可能月余不被葬堂捉到。又想了想,对霜河君道:“我猜他暗中跟随你,因你年纪小不忍杀害;但又见你坚忍不屈,怕你将来真要成事对正道不利。因此才要将你带到盟主面前,让他定夺。”
霜河君听他这样说,注目看过来,颇有赞赏之意,道:“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