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还要问他怎么突然转性,居然就答应不再欺压于自己,待要开口让他发誓,转念一想,魔教中人不重承诺,要他发誓想必也毫无效力;又想,我说要同舟共济,难道他心中就不起疑么?他虽然并不见得相信我,但既已答应,便不再出口置疑,做事确实有格局,我又怎能输给他?
他这些想法在脑海中迅速一过,便看着沈夺,洒然一笑道:“既如此,那我们从此并肩作战,若得到什么消息,你也不要瞒我。”
沈夺看他一眼,便松手起身,几步坐回石床边上一坐,居高临下看着飞锋道:“你也不能瞒我。”顿了顿,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你一五一十说给我听。”
他久居人上,虽然语音温和,语调仍是颇有些颐指气使。飞锋微微皱眉,也不去计较,他受沈夺一掌,虽然摔得不轻,但躺了这一会儿,已经恢复过来,便从地上坐起身,一边回忆,一边将今日发生之事详细说来。
沈夺微微垂目看着地板,仔细听飞锋说话,无论听到阿五惨死,还是阿四与玄蜂恶斗,神色都不曾稍有变化,等听到玄蜂与飞锋对上时,才微微皱眉,打断他问道:“他用戴手套那只手抓你?”
飞锋点头道:“确实如此。”
沈夺冷笑一声:“玄蜂全身带毒,触之即死,戴着鹿皮手套抓你,便是要活捉了。”
飞锋本也如此猜测,点了点头,心中想道,沈夺为人坚忍,被逼到绝处,往往背水一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江梧州若将我杀死,完全断了沈夺恢复功力的念想,只会让他破釜沉舟,集中精力反击;若是将我挟持而去,便掌握了沈夺复功的一线希望,沈夺虽然对内力并不孜孜以求,但只要有一念不能舍,便要受他牵制。想到此处,只觉得这做父亲的,实在是了解儿子,了解人心,又实在是太过阴狠。
他看向沈夺,便见沈夺微微冷笑道:“你喝了我的血,虽然不至于百毒不侵,但玄蜂身上的药毒,却是伤不了你的。”
飞锋见沈夺笑容极冷,微微一怔便想明白了。《蚀魂大法》本来归江梧州所有,沈夺知道的,江梧州自然更知道,尤其玄蜂还是江梧州手下,他所带之毒能不能伤了自己,再没有比江梧州更清楚的了,可明明这么清楚,还不放心,令玄蜂戴着手套抓人,务求万无一失,谨慎若此,可见对自己这儿子,竟是一点恩义也没有。
他这样想着,便听沈夺又道:“继续说。”
他的语气还是有些趾高气昂,但这次,飞锋却连皱眉都不皱了。
他慢慢讲完,沈夺再也没有出言打断,一张脸上毫无表情,飞锋竟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在飞锋讲到他拖住玄蜂,找到机关之时,才看了飞锋一眼,等他讲完,便问:“你不像是能如此机变的人,莫非真的见过陈妙佛的医书?”
飞锋哑然失笑,并不说话。
沈夺皱眉看他,片刻问道:“那时你说要去找童女莲花,便是去寻了陈妙佛?”
飞锋不愿再提此事,便不回答,反而问道:“现在你我的动向,已在他人掌握之中了,还提别的事情做什么?你要到这里闭关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沈夺沉默一会儿,也不回答,反问道:“你现在能走动么?”
飞锋虽然受他一掌,但此时已无大碍,伸手捡起地上自己的外衣,站起身来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