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锋这次是被饿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头顶精美床帐,便知道已经不在马车之上。
他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肢体,才觉得这五色蚕毒极为怪异,蚕毒入体时那样痛苦,现在却一点酸痛之感都没有。
他正疑惑,就听门口一响,有人从门口进入,正是那个瘦小枯干的阿四。
他一手端着一个碗,一脚踢开门走进来,见飞锋坐在床上,便叹气道:“你这小子就是专门让人不得劲,偏挑老子不在的时候醒过来,还好十一不在,不然被她知道,又要一顿臭骂。”
飞锋本来就对十一的地位十分好奇,听他这么一说,心想,难道十一是这十三人的小头目么?
阿四走过来,将两个碗放在桌上,道:“你现在不用喝燕骨兰浆啦,不过饮食还有诸多忌讳,不要乱吃东西,给你什么便吃什么吧。”
飞锋正觉得饿,伸手去端碗的时候,发现自己双手白布已经撤去,掌心手背处都已结痂。
他劳宫穴被刺穿,失去近二十年的功力,不是不难过,但知道无法挽回,便强自豁达,现在乍然看到伤口,表情便是一黯。
阿四看到,心里很是犯嘀咕,当日毁去飞锋内力的人正是他,现在主人恢复功力还要仰仗此人,且那日主人和此人在马车上一番纠缠,众水卫都听在耳朵里,自然知道此人被主人另眼相看,若是此人还记得自己当日困龙叉刺穴之仇,只怕自己以后要倒大霉。
他想到这里,忙道:“你内力虽失,也不是就废了,只要……”
飞锋不愿听这魔教中人安慰自己,打断他道:“我再练回来就是了。你不要如此聒噪,打扰我吃饭。”
说罢端起碗来,将碗中的粥饭几口喝光,他十分饥饿,很快将另一碗粥饭也都吃个干净。
阿四表情倒颇为踌躇,看着他喝完粥,才道:“你喝了主人的血,现在一身血里又化了蚕毒,体质已经不同,这一生已经没办法再练回纯阳内力了。”
飞锋一震,双目逼视阿四,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阿四知道他并不是没有听清自己的话,只不过一时不能接受,于是也不重复,说道:“不过你这一身血也不是全无好处,阿九说五色蚕是天下奇毒,配上主人的血和燕骨兰浆,却又变成了天下奇药,对人修习至寒的内力有无限好处,老子听人说过,塞翁失马,安知非福,说得不正是你这事?”
飞锋大怒,道:“什么至寒内力?这也算是福分么?!”
阿四哼了一声,道:“老子晓得,你们这些人武林‘正’道、名门‘正’派的‘正’人君子,修习的都是‘正’宗的内功心法,瞧不上我们这些歪门邪道,是不是?”
飞锋虽然不至于瞧不上魔教的练功法门,但对它们绝无好感。要知正宗的内力皆是走少阳一派,修习不易,但内力十分纯正,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还会不断增长。魔教急功近利,除了薛天尧当初是无意中得了别人一甲子的内力外,没有任何一人是修习纯阳内力的,天目老人当年也曾将他所见过听过的魔教练功的法门一一对飞锋讲起,全都是邪门怪异的法子,虽然速成,却极易走火入魔,就算练成,对身体也不见得有所裨益。
他保持沉默,阿四却十分恼火,恨恨道:“崆峒的寒铁掌,湖北郑氏的流云心法,不都是至寒的工夫,怎么不见你们嫌弃?别说别的,那日你们那名声远扬的秦霜河,在桥上破我四人的绞冰索,我看他出手情状,就不是什么正宗功夫!”
飞锋这下却是一惊,那日他被水卫一路追赶,摔到桥上时已经气息奄奄,虽然知道霜河君救了他,却并没看到他怎样出手,听到阿四这样说,半信半疑,皱眉不语。
阿四冷笑一声:“我何必跟你多费口舌,将来总有你知道的一日。”
飞锋沉吟片刻,忽的想起一事,抬眼问道:“沈夺在哪里?”
阿四一脸怒容,还要跟他争辩,不料他忽然改变话题,愣了一愣,才道:“阿九取血制药,主人服了之后,自然是要闭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