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锋听到“下场”二字,心中便是一沉,明明阳光照在身上,仍是觉得全身发冷。
他极想开口向霜河君询问师父的情况,话到嘴边,居然说不出来,只一双眼睛向上望着他,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霜河君冷声道:“一个月前,天目老人在离此两百里的荥城失去踪迹。”他无论说话内容为何,声调总是这样冰冷且毫无起伏,飞锋难以从他语调中判断师父现状,只能死死盯着他,眼睛一眨都不敢眨,霜河君似乎故意要他着急,顿了顿才道,“生死不知。”
飞锋十分焦急,勉力从地上坐起,专注的看着霜河君。
霜河君居高临下看着他:“他虽然武功高强,我仍是派了门人暗中保护,谁知一个月前,我得到线报说,他进了客栈中的一个房间,就再没出来过。门人在第二天下午推门进去时,天目老人早已失去踪影,房间中只有一具店小二的尸体。”
飞锋马上紧张起来,霜河君直视他双眼,道:“当时我有些事情急于处理,赶来之时,那店小二的尸体已经入葬。说不得,我只好命人悄悄挖出来检查了一番。”他放缓语速,“尸体腐烂得并不严重,因此我一眼便看出,致他死命的,正是幽冥掌法。”
飞锋皱起眉头:“幽冥掌……葬堂冥部?”
霜河君这才仔细打量他,点头道:“葬堂冥部的杀手向来血腥残忍,每次出手都必要让尸体血肉横飞、惨不忍睹,因此极少有人知道,能杀人杀得不留痕迹,使尸体宛如得急病而死的幽冥掌法,亦是冥部中高手的绝学。天目老人熟知武林掌故,教出来的徒弟倒不算孤陋寡闻。”
他这番话便是有赞扬之意了,但飞锋完全顾不上客套,脸色一白,道:“可一个月前,冥部已在沈夺掌控之中。”
他听到师父出事,关心则乱,刚说完这话才想到,那时冥部虽然在沈夺掌控之中,沈夺却陷身血衣派,那时正双目失明,孤身一人和自己躲在一处山洞之中,自然不可能命令手下去抓人。
他因为隐瞒了沈夺和自己之间的种种纠缠,自然也就瞒下了这段山洞时光,此时如果不说,似乎会影响霜河君的判断,刚要开口道出,霜河君却摇了摇头,道:“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冥部所为,后来仔细验看,却发现店小二五脏俱黑,骨骼发青,显然杀他那人,不但会幽冥掌,掌上还带有极为厉害的奇毒,你既然也知道些武林掌故,想必也知道,葬堂中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本事吧。”
飞锋听到他说死者五脏俱黑骨骼发青,便知道霜河君所谓的“仔细验看”,显然是掘人尸骨开膛破肚的委婉说法,此举固然骇人听闻,他此时却根本不及去想,待到霜河君发问,马上便道:“我曾听师父说过,江梧州手下奇人异士中,有一人天生带毒,就连发丝汗液都能致人死命,江梧州便用《山海经》中毒虫之名命之,叫他作‘玄蜂’。”他说到后来,声音无比嘶哑,目光也转开,又惶惧又愤怒,自语道,“江梧州……”
霜河君点头道:“我参不透江梧州用意,便在这附近盘桓多日不去,想再寻些线索,结果宋三伯就带来你的线报……”他哼了一声,“你跟‘豵猗’交过手,天目老人的失踪又跟‘玄蜂’有关,这一个月里,江梧州倒是忙起来了。”
飞锋想到一事,变了脸色,虽然喉咙不适,也力撑着道:“我师父除武功外,最为人称道的其实是布置机关消息的本领,只不过当年……他老人家便发誓有生之年绝对不再提及这些奇门遁甲之事。现在不但他老人家失踪,你也曾提过,唐门的制毒高手也被人掳走。无论机关消息,还是唐门之毒,都是顷刻之间可取千百人性命的法门,难道江梧州是有什么重大图谋?”
霜河君这次对他注目良久,居然上前几步,蹲坐在他身前,与他目光平齐,道:“不止如此。断剑山庄藏有机关高手左千机所著《奇星谱》,断剑山庄被全歼之后,便有我手下门人搜遍山庄上下,并未找到这本奇书。现在我只希望是他们搜查不力,不然这本书落到江梧州手中,只怕对我中原有害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