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锋这下昏迷过去,昏昏沉沉之间,不断梦到自己年少时和师父在山上习武的事情,一忽儿是孩童时期的自己扯着师父的胡子玩,一忽儿是师父和自己一起趴在地上往兔子洞里灌水,一忽儿又是师父神情忧虑,说盟主召见,要自己和他一起下山。
就这样反反复复,逃避一般地沉浸在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直到他悠悠醒过来,眼神还是一片迷茫,不知身在何处。
微微一动,旁边马上就有人过来,温和地说:“你醒了?饿不饿?”
他发现自己趴在一张木床上,想看清这人是谁,便要侧过身去,刚要动,就被那人轻轻按住肩膀:“你那里有伤,还是先趴着吧。”
飞锋刚清醒,茫然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里”指的是“哪里”,神智一下清醒过来,侧头看去,发现床边的正是曾在他身上扎针的那个道士。
那道士相貌平平,对他一笑,重复道:“饿不饿?”
飞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道士似乎生来说话便慢条斯理,缓缓道:“你现在只能喝点稀粥,我去给你端,你再睡一会儿吧。”说罢起身,从屋中出去了。
飞锋看他离开,也不管他说要先趴着的话,翻身起来就从床上下来。
这才发现,自己在宋三伯屋中的内室,身上简单披了一件显然是从这里找出来的袍子,宽宽大大,松松垮垮地系着腰带。他双手被白布厚厚缠起,并无什么痛觉,飞锋微微皱眉,将两只手轻拍一下,果然不但没有痛觉,就连其他感觉也没有。
他又走了两步,身后那处只有钝麻之感,显然和手上一样不知上了什么药,并不很痛。
但是真气宣泄,丹田那里空空荡荡十分不适,毋庸置疑,他十几年修习内功的心血,已经一朝化为乌有了。
他咬了咬牙,正要再仔细观察周围,身后门声一响,那道士端了一碗香气扑鼻的粥饭进来了。
“你怎么起来了?这样伤口很难愈合啊。”
飞锋看他一眼,并不说话。他是阶下囚,那道士是看管人,但不知为何却好像颇为忌惮飞锋,见他这样表情,露出无奈的神色,劝说道:“你手不能动,何不趴在床上,用手肘支起上身,我也好喂你喝下这碗粥?”
飞锋对他所说的姿势有本能的厌恶:“我站着,你就不能喂我了?”
道士呆了呆,竟然一笑:“喂是自然能喂的,不过……好吧,既然你这样说了……”
他上前一步,高高端着碗,真的一勺一勺地去喂飞锋喝粥。
飞锋闻这粥饭的香气,似乎掺了些野山谷米,他曾听这人跟沈夺说不能给自己下药,因此放心地喝下勺子里的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