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阁主几乎是在蔺知意催动灵力的瞬间, 就察觉到不妙。

火牢分崩离析四溅开来的火花像是水滴入油里，炸开发出刺啦声。磅礴的灵力让无形的空气仿佛有了实体，以蔺知意为中心，呈水纹状一圈圈散开, 「砰」的一下将最近的人撞飞。

无极阁主没料到蔺知意居然也掩盖了实际修为, 快速后退几步站稳身体, 咽下口中腥甜。他面上难堪的神色并未持续太久，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修为越高的鲛人, 越不容易因为悲问剑显形，助自己突破炼虚的可能性也越大。

诱惑太甚, 以至于他忽略了自身能力与蔺知意的差距。

水纹还在扩散，扫过重楚的时候轻轻拂过他的脸, 并抹去火牢。没有表达任何杀伤力, 重楚却遍体生寒。

250紧盯着的验灵石猛然化为虚无，连粉尘都没有留下。

普通验灵石只能验到大乘，经系统改良后的能验到重楚的炼虚, 而再上就步入半神。

重楚倒抽一口凉气，炼虚等级到半神的沟壑宛如天堑。

“他对任何事都无兴趣，唯独享受玩弄世人于掌中。”

重楚在心里默念着书里对蔺知意的评价，不禁回想起过去种种。蔺知意根本就不在乎洗练灵根的神药被抢与否，也不需要再花时间修炼，更不需要再走一遍老路分饰两角去当什么妖尊或是仙尊。蔺知意只要动动手指, 曾经折辱过他的人，都不可能好过。

而蔺知意甘愿蛰伏在灵犀门，是有自己这个大冤种因为抢气运心虚, 自告奋勇帮他扫清所有障碍, 几乎没让他受一点委屈。至于装着弱柳扶风的模样, 绝对就是把自己反应当乐子看。

揣度出这些，重楚也没太意外。怪不得总觉得之前蔺知意哪里奇怪，这小子果然一直在演！幸好足够谨慎，不然早就死无葬身之地。

那如今暴露是为何？因为灵犀门大势已去，师尊杳无音信，再也给不了庇护，不得不亲自出手？

要是这样可以逼出蔺知意的底牌，重楚定会选择失踪一段时间，而不是用美人计。

小师弟这个马甲也绝对不能脱，好不容易和蔺知意打好关系，即使这个「关系」有可能是蔺知意演的。

但要是让蔺知意知道小师弟其实是……他不敢想象。

不消片刻，重楚已找回状态，呆愣的表情恢复生动。他因为惊讶完全合不上嘴，随后化作一个惊喜的笑，在一旁欢呼雀跃：“师兄，你好厉害，比师尊都厉害！”

暴涨的灵力突然停止，蔺知意侧过身，瞳仁转动弧度很小地确认完重楚无懈可击的表情。

他挽过剑花后灵力快速回缩，不再泄出分毫。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外人还没看出个名堂，紧接着角落有人连滚带爬蹿出，嘶哑着嗓子让蔺知意住手。

重楚愕然，转移咒施咒者居然胆大包天在现场！这群反派真的除了蔺知意本人，没一个人有智商吗？！

那名弟子因为吸收太多灵力浑身膨胀，重楚还是依稀辨出分毫长相，是灵犀门一名外门弟子。很早之前就一起进过有神药的秘境，而后在宗门大比的秘境里，也是他摘的牡丹花花朵，触发牡丹花妖迷雾。

重楚只把他当成别的宗门奸细，想着宗门大比结束好好提纯灵犀门正经弟子浓度，没想到会和转移咒有关系。

蔺知意没有说话，轻轻弹了下剑身。

悲问剑发出耀眼的光芒，金色符文从剑体剥离开，在蔺知意四周悬浮飘飞。闪烁的文字由丝丝金线牵引，像一只只眼睛。

远远望着的谷春生莫名打了个寒颤。这一刻，她感觉蔺知意才是审判者，而其他人包括自己都是罪人。

“怎么会……”少阳派掌门难以置信，“你怎么会本门派失传已久的问心诀！”

悲问剑除了可以超度妖邪，还能用来问心。被质问者必须回答问题，撒谎将会被剑意惩戒，惩罚力度视撒谎程度而定。

一旦开启审判，任何人的小心思都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