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一片狼藉, 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心疼菜还是心疼盘子!
“沈、春、桃!”她甩起自己手里剩下的半边藤编篮子便要去揍春桃,春桃立刻撒腿就跑,就跟见了老鹰的兔子一样在晒谷场上疯狂逃窜。
沈村长狠狠地皱了下眉头, 幸好外村人都已经迫不及待地走了没有在这儿逗留,要是叫他们瞧见这样的场面可不得要对沈家村的印象变差啊?
他对沈家村的颜面看得是越来越重,当初村里有那么几个小混子就风评不好了,后来又出了沈子莺和沈梅冬的事儿,叫沈家村名声扫地, 后来沈宏一家搬走了不再是沈家村人之后才稍微好些。
现在沈家村所拥有的的好名声可都是慢慢积攒起来的,可不能因着这种事儿叫别人看了笑话吧?他正想要过去说几句, 被沈若拦了一下。
她们家的家务事叫她们自己断, 村长要是出面调解无论是帮着谁那她们都有话说了,而且她们是一家人现在吵吵要打架似的,但没准一会儿就又好了, 倒是搞得村长里外不是人。
而且以她们先前那爱说小话的性子, 还是不要去沾惹为妙。
村长冲沈若点了下头,没再继续往前走, 他作为一村之长并不是所有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的,只不过现在就在他眼前发生了,他自然也不能当做没看见。
但若哥儿的贴心叫他很受用, 村长冲着刘红丽和沈春桃二人喊道:“都多大的人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东西撒了还不赶快收拾掉, 留着叫别人给你们扫了?”
村长在沈家村中还是非常有威信的, 大小是个官儿,她们俩立刻就停下了动作准备去收拾掉。
“还不快去, 快点儿捡起来之后涮涮还能吃!”刘红丽狠狠地拍了下春桃的后背, 叫她去弄。她自个儿现在是气了个肚饱。
三秒定律在哪里都适用, 沈若也没多关注, 同村长说几句关于木工厂和布艺作坊合作的事儿,沈大山同周浪和沈海几个便将样品都收起来准备带回家去。
结果说时迟那时快,村口的大黄狗颠儿颠儿地就跑了过来,闻着了香味立刻就冲了过去,对着洒了一地的炒菜猛吃!
“哎哟!你这畜生滚开!咱家的菜啊!!”刘红丽顿时气得头都要冒烟,也顾不上不肯动弹的春桃了立刻上前去赶狗。
大黄狗年纪大了已经是一条老狗,摇晃着尾巴装作听不到,继续吃。
“走开走开!”刘红丽就要踹狗,但被它身手十分矫健地避开了。
春桃在边上冷眼旁观,狗吃过的她才不要吃了,瞧着自家婆母气得不行,想起她刚刚那般不给自己留脸面,她就来气故作怕狗的样子不肯上前去帮忙。
大黄狗很快就将地上的炒菜一扫而空,就连菜汤也没放过!
刘红丽气得呼哧带喘,恨不得将这狗给宰了,但这大黄狗是族老家的,她自然不敢。
但叫她咽下这口气她真的会气死,所以就没忍住要拿春桃开刀,地上的东西也不收拾了,直接追着春桃骂,说她贪吃又懒,提个东西还能掉了散架!
周围人都看了个热闹,村里没人想要被冠上“懒”的名头,这春桃气得脸色涨红,视线都不敢往人多的地方瞟一眼。一般人家要是吵闹都是关起门来自家吵,不会闹到别人面前去,实在是难看。而且骂战的时候是什么难听话都能出来,还有家中各种隐秘的事儿都有可能借着吵嘴的时候脱口而出,别人不帮忙就将她们当成乐子瞧。
有人瞧不过眼想去当和事佬的被先前那个叫刘红丽给瞪了的婶子拦住了,这俩人啊就不该去劝的,外人吃力不讨好呢!
于是大家都瞧着,但不会上前去帮,窃窃私语着说些小话,也不一定是在谈论她们俩,有人听了什么消息没忍住笑出了声,结果瞬间便点燃了刘红丽和春桃两人,她们立刻休战怨愤的视线直接对上了那个笑出声的婶子。
那婶子一头雾水,但平白无故被瞪眼了,她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眼看就要升级成人数更多的骂战,村长立刻出来调停。
“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吵吵什么,平白叫人看笑话。”沈村长对村里人的性子都有一定的了解,许多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只要自己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她们就能消停了,这一招百试百灵。
刘红丽有苦说不出,但还算是冷静下来了,对自家儿媳的怨怼又深了一层。这家伙拿走了家里绝大部分的银钱了说要做成那事儿到现在还没个音讯呢!好不容易想着要来赚些钱,又是拔了菜地里刚长成的菜,又是用了荤油炒菜,结果最后不仅没卖出去还叫狗吃了!刘红丽心疼地快要呕血。
春桃心里更憋屈,有些话当着自家人骂骂还好,结果她婆母竟然当着这么多人面上骂她,说她“懒”“馋嘴”,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留。叫她在村子里丢尽了脸面了,以后出了门别人都要说她是个“懒货”,这叫她根本受不了!更何况沈若和周兰都还在,叫讨厌的人瞧见自己的窘迫,她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头就跟蚂蚁噬心一般难受。
村长才不管那些,在他看来东西掉了不算什么大事,原本她们俩要是不闹腾赶快捡起来也不至于叫狗吃了,说到底就是她们俩自己的问题,这个可怪不了别人。
“都散了吧。”村长摆摆手道。
刘红丽只好带着春桃走了,一路上嘴里还不停地数落着,春桃则是左耳进右耳出权当做听不见。
她们俩走了,晒谷场上气氛便好了不少,地上那些碎瓷片还有坏掉的藤编篮子她们没收拾,住在附近的人家便来了个收拾掉了。
“晒谷场上村里孩子们都爱往这儿来玩儿的,得赶快扫掉免得叫他们拿去玩,要是磕了碰了也不好。”拎着笤帚过来的两个婶子说道。
他们两家都有孩子,收拾掉之后也比较放心些。
沈若瞧见了说道:“确实,这粗陶碗瞧着粗糙,但边缘还是挺锋利的,你俩也小心着点别碰上去了。”
“好,咱们会小心着点儿的。”她们得了句若哥儿的关心,嘴角不由带上了笑,感觉扫个地心里头都有点高兴呢。
沈若对这样的人比较有好感,其中一个婶子也是在布艺作坊里给他做活儿的,是大虎子他娘。
大虎便是当初教了二狗一句半吊子俗语的小男孩,年纪是村里这一批孩子里头算大的一个,是公认的孩子王。
也幸好同上一批村里的后辈年纪差得多,要不然还真就容易被沈富贵那般的人给带坏了。
大虎子沈若也熟悉,虽然贪玩儿但在那群孩子当中是个好哥哥,也会照顾别的小朋友的,以前二狗还总念叨着“大虎哥哥”呢。
村里这群孩子年纪不大,有些小小哥儿也会跟着一起玩儿,但更多的小小哥儿则是待在家里,小小年纪就开始帮着家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了。
但是沈若今天发现,多出了许多新面孔在晒谷场上跑着,那些小小哥儿难得出家门来玩儿,还总偷偷朝沈若看。沈若权当不知道没注意,但是偶尔撞上小孩子的视线,便会对他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