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盟主X毒医(九)

卓烨简直无语了,跟这小破阁主完全说不通。

他顺着身前的银剑, 目光扫向梅怜雪。

“梅怜雪, 你又是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要听他的?你向来孤傲, 不是连你爹的话, 都不理会的吗?”

说着说着,卓烨不禁冷笑一声,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梅怜雪是因为那一纸婚约, 现在就开始相夫教子, 表达对未来夫君的心意了?你不应该是这样的小女人吧,梅大姑娘?”

梅怜雪没有理会他刻意的讽刺,握剑的手极是稳当, 仿佛静止, 依旧纹丝不动拦在他的身前。

萧律现在的状态, 太过不对,谁上去,都只能当靶子,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

陆秉行亦再次开口道, “坐回去,不要胡闹。”

“你……”卓烨听着他这训儿子般的语气,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只想学着天涯阁山脚下的村里人家,吐出几句脏话。

可惜, 这是在武林大会,对阁主不恭,伤得是他们整个天涯阁的颜面。

陆秉行看着他犹不服气的表情,双眼微眯,袍袖轻拂间,一阵微小的空气波动,正向着卓烨所站方向而去。

梅怜雪眉心一跳,顿时精神大坐,瞬间收回自己的宝剑,整个人亦如离弦之箭,迅速远离了卓烨。

卓烨一懵,“哎,梅怜雪,你想通啦,你……”

突然,他感觉身体被什么无形之气一撞,整个人直接后仰,砸到了自己原本的座位上,只是,那姿势真的一点也不好看。

卓烨懵了一瞬。

而后,霎时明白了什么。

居然是内气外放,阁主居然可以做到这样,他能修习内力了,并且武功极高……

而且,看梅怜雪刚才那逃之夭夭的速度,显然她肯定也事先知道了……

妈的,这两狗男女!

日……

卓烨对着裴玄气呼呼道,“哼,不去就不去,反正你是阁主,高坐台上,待会丢脸的也是你!”

陆秉行神色悠然,轻点头,“不错,我是阁主。”

说完,他便从那张宽阔的大椅上站起身,向前一步。

走到众人前,走到这个世界前。

不知是否是错觉,卓烨顿时感觉眼前一花,似有无限的光亮,从裴玄身上迸射而出。他双手背于身后,华贵的衣袍轻摆,看着台下各大派,看着擂台上的萧律,声音平静而肯定,“比武环节,至此结束,本届魁首为--平南城萧律。”

这声音如此清晰地,传到在场所有人耳中,压下了大家心头的一切浮躁与不甘。

大家这时才意识到,啊,原来这就是现任的天涯阁阁主,武林执剑人。

说完这句话,陆秉行便朝身后做了个招手的动作。

而后,便有一个天涯阁弟子,用描金漆盘捧着一块淡银色的令牌,走到他右手边,恭敬地弯下腰去。

按照惯例,每届魁首,都会由天涯阁阁主颁下令箭以作嘉奖。

这令箭也没有旁的特殊含义,就是先前所说得,得到一个天涯阁承诺的信物。

所以,对他这番动作,大家并不觉得突兀,只是觉得有些齿寒。

诚然,裴玄是天涯阁阁主,他应该按照规矩行事,也该以身作则,成为江湖中最守规矩的人。

但终究,他现在还只是个少年人,少年人看到先前发生的一切,应该愤怒、应该慨然……应该很多很多。

唯独不该这样淡,像淡然,更像冷淡。

这般年轻,便有这样的心态,实在叫人害怕和不安。

正在这时,一道清凌男声响起。

“萧律,接令。”

陆秉行神色淡淡,嗓音淡淡。

就连袍袖轻挥间的动作,也极淡淡,淡得在场大部分人,都无法看出那令箭上附着的让人心悸的力量。

萧律是习剑之人,剑术在武林中更是数一数二,对剑意的敏感更甚常人。

更重要的是,这道剑意,明显是直冲着他而来的,在破空而来的瞬间,他几乎就感知到了。

他虽然不清楚,裴玄是何时拥有了这样的力量。

但这毕竟是剑意,剑道最高的层次,他也才刚刚摸到门槛。

萧律握着剑柄的右手微紧……

陆秉行所站的高台,距离萧律所站的擂台,距离并不算近。

萧律目不转睛地盯着令牌,他本以为,经过长距离的损耗,这道剑意到他面前时,就算依然会有,但也被削弱到一定程度了。

但是,近乎神奇,这令牌居然一直保持着不变的速度和力道。

萧律双眼微瞪,丁点不敢大意,立刻举剑迎上。

而令牌上被收敛的剑意,也在这铁兵相交之时,骤然爆发开来,连周围的空气都被摩擦变形。

离擂台较近的围观帮派,也被这剑意影响到,腰间的宝剑在同一时间开始颤抖不停,嗡嗡作响,仿佛受到什么吸引般,几乎要瞬间离他们而去。

在擂台上的萧律,感受更为深刻。

这剑意不仅切割着他的肌肤,更刺花了他的双眼。

他仿佛看到了这令牌上附着的,一道道锐利剑光,比日关灼眼,比月光冰寒。

脸蛋瞬间惨白,汗如雨下额头。

他手上那把打败了武林双骄的剑器,打得江湖年轻一辈,无人敢掖其锋芒的剑器,此刻却连一块随手扔过来的小小令牌,也抵挡不住。

这般僵持不到片刻,萧律的双手,便颤抖地几乎要握不住剑柄。

他满脸惊恐,面容扭曲,愤怒地长啸一声,而后,使出全身内力,如离弦之箭往后退去。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萧律希望能以退为进,将令牌上的剑意慢慢耗尽。

只是,这后续发展,却完全无法如她预料。

那银色的令牌,仿佛化身成一柄真正的宝剑,速度快得几乎要将空间撕裂,呼啸声中,朝着他狠狠刺去,半分也未被削弱。

但这时,萧律却已然退到极致,再一步,便要落到擂台之下。

他不甘心地扬天尖叫一声,而后,双手紧紧握住手上长剑,疾速横置于胸口。

他放弃了……

保命要紧。

他现在只能以剑做盾,保证令牌不要直接撞上他的身体,否则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很大可能会被瞬间捅个对穿。

一息过去,银白色的令牌终于撞击到目标。

接着,一声清亮轻响之后,萧律的身影便随之飞了出去,身后的帮派人群见势不对,散得极快,原地只剩下不能动的空置桌椅,则被瞬间撞得粉碎,碎木屑乱飞。

不过,应该差不多了,尘埃落定。

那令牌上的剑意,此刻也终于耗尽,轻轻地落到萧律的胸口之上。

与此同时,哗啦一声……

纯银的令牌亦再也维持不住,猛地碎成七零八落的好几块,其中几块甚至咕噜噜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