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 方裕华后背一僵。
柏续从她的表情中窥探出了异样,适时沉默、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果不其然,周围有宾客跟着反应过来, “老爷子这意思是,柏家夫妇不在宾客邀请的名单上?”
有人接话,“应该是吧, 我说嘛, 以往同级别的宴会就没见柏家出席过?他们是托关系走后门的吧?”
议论开了闸, 人群中混入一声嘲讽, “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矩,连这种最基本的入门槛都能乱来,也太掉价了。”
“行了, 嘘, 少说两句!”
“……”
兴许是看在商老爷子的面子上,周围的议论声有所收敛, 但落在柏任道身上的鄙夷视线越来越多,几乎要把他扎穿!
柏任道不复之前的从容淡定, 一张脸迅速发烫!
商老爷子看向造成这一切结果的罪魁祸首,不怒自威, “老二媳妇, 我问你话呢?”
钱淑玲还想给自己和丈夫挽回一波尊严,抢答,“老爷子,是二房夫人邀请我们来的, 这毕竟我们两家也算、算亲家一场, 就是想来祝贺一下您和老夫人,顺带再看望……”
柏任道连忙挤出制止, “别说了!”
还嫌这波打脸不够狠吗?越辩解就显得越难堪!他这辈子就没有过如此丢脸的时刻,恨不得直接找个地洞钻下去!
下一秒,方裕华出声反驳,“柏夫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邀请你了?”
她瞪向对面的钱淑玲,简直想把这女人掐死的心都有了。
这场宴会的宾客名单是由她拟定的、再交给商老爷子过目的,一开始的名单上确实没有柏家夫妇,只是因为那场“联姻”背后的商业交易,柏家和二房保持着一定联系。
因为得知了这场宴会的宾客含金量,柏家想要这么一张邀请函来拓宽自家的人脉交际,于是钱淑玲私下给方裕华送了不少好东西、捧着说了不少好话。
这段时间,方裕华被捧得有些飘飘然。
她心想只要这两人在宴会上不闹事,名单末尾再多两个位置应该无碍,说不定还能借着“小门小户”再敲打一下柏续。
因此,带着小小算计的方裕华就没有和商老爷子报备过这事,自以为拿捏着权利开了后门。
没想到,这柏氏夫妇一来就撞在了枪口上,还连累到了她!
商运观察着老爷子的脸色,默默扯掉了妻子挽着胳膊的手,“裕华,这到底怎么回事?”
方裕华手上一空,愣了愣才辩解,“是他们自称三房亲戚,厚着脸皮向我求了好几天的邀请函!我想着……”
她向老夫人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尽量将自己塑造得善解人意,“他们毕竟和柏续沾亲带故的,所以出于礼貌就才答应邀请的。”
章长宁听见这话,忍不住附在柏续的耳边,“嘁,这会儿知道拿你挡挡箭牌了?”
柏续漠视着这一切的发生,这场大戏已经没了他加戏出演的必要。
毕竟这种场合总不能闹得太僵,让一众宾客们都看了笑话,他适当地保持沉默、不添乱,反倒更能博得好印象。
商老夫人是个明白人,“来者都是客。”
她看向一言不发的柏续,以及僵硬在原地的柏家夫妇,主动出声圆场,“柏续是我们商家的一份子,老二媳妇说得没错,看在他的面子上就得邀请柏总和柏夫人。”
商老夫人的眼界和情商都高,随便一句话都显出水平,这言下之意,柏家夫妇能来这场宴会完全是出于商氏对柏续的看重。
她看向已然面露尴尬的柏任道和钱淑玲,“是我们商家招待不周了,有疏忽的地方也请两位见谅。”
“没有没有,这怎么敢当?”
“我们夫妻两人只是来给二老送份贺礼,送完就走。”
柏任道没脸继续在这儿待下去,赶紧顺着台阶下坡,“商老爷子,下回有机会我们再来探望您。”
商老爷子微微颔首,一句客套挽留都没有。
如果柏家还是柏老爷子掌权当家,他确实能给上几分面子,但现在当家的柏任道和钱淑玲,他是真看不上眼。
柏任道和钱淑玲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得急促,背影还有几分灰溜溜的狼狈。
柏续收回视线,嘴角隐秘地弯了弯:
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终将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柏家这回是丢脸丢大发了!从今天起,帝京圈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多了一项!
“……”
商老爷子深深地瞥了柏续一眼,掌控话题,“人还没到齐?”
商运知道妻子惹了老爷子不高兴,主动上前回答,“爸,宾客们都已经到齐了,就是我们自家人还差些。”
当着众人的面,他着重提及了其他几房,“大姐刚打电话,说是临时堵在了路上,一时半会儿赶不到,小妹她还在国外。”
商老爷子想起那不愿结婚就只想着玩乐的女儿,哼声,“不必管她。”
商老夫人笑着接话,“你小妹刚才和我们通了视频电话,对了,小言呢?”
这话是对着柏续问的。
柏续没有刻意提及商确言复健的事,“老夫人,四少也马上到了。”
商老爷子从今早起心脏就突突得不舒服,这会儿免不了沾上一丝古怪气性,“这一个个的都不上心!”
不看看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
这都到点了,家里成员还少了大半!
商老夫人拍了拍他的手腕安抚,缓着语调,“好了,孩子们能回来就很好了,早或晚有什么关系?赶紧让大家都入座吧,这么大人了,别闹笑话。”
商老爷子听劝沉住呼吸,摆出东道主的姿态,“各位,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热闹了,都请入座吧!”
商老夫人也接话,“感谢诸位今天能够捧场光临。”
“老夫人客气了。”
“这帝京圈里,谁不知道您和老爷子是一段恩爱佳话?今天有机会啊,我们大家伙儿特意来羡慕羡慕。”
“就是啊。”
真心混着奉承的应和声响起,大家纷纷找准自己的位置入座。
柏续和章家两兄弟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
章长宁挨着他询问,“柏续,确言的复健情况怎么样啊?我这段时间在微信上问他,他都只回一个还行。”
柏续笑笑,“应该是不错,待会儿你见了他,自己看?”
“好。”
宴厅大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紧接着,后方的人群响起一阵轻微的喧闹。
柏续偏头看去,可惜被顶灯的逆光中模糊了视线,仰长脖子的章长宁同样没看清,“谁啊,这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