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没放音乐,回去路上一路都很安静。
余昧阖着眼靠在车座里,回想刚才在天台听到的那些话。
他当时其实没怎么注意去听,一方面是无意听墙角,另一方面也是知道关阳和许观珏聊的内容和他有关,本能地想捂耳朵。
以至于现在回想起来,记忆也很模糊,只隐约记得几个关键词——黑料,应酬,合同……
只言片语,信息量很少,却足够他联想到近几个月接踵而来的那些蹊跷事。
像是那阵子突然频繁传出的他和许观珏的绯闻,内部人员才能拍到的私下照片,还有那场直接导致他被迫发情的生日宴……
他原本以为只是有人想针对他,或者针对Echo,娱乐圈利益纷争不休,也很正常。
但如果幕后主使是他身边的人……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睁开眼,让向蝶把车里的暖气调高一些,然后拿出手机,从相册里找出了几个月前拍下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许观珏坐在几个小明星中间,左拥右抱,笑得如沐春风。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抿了抿唇,突然觉得有些可悲——说不清是为许观珏,还是为他自己。
好像在他的生命里,那种死水微澜的麻木与绝望才是常态,一旦他有所指望,觉得事情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就要受到惩罚,被打回无从挣扎到深渊里。
传出绯闻前那几天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
甚至再早一些,被孤儿院收养的时候他以为能有一口饭吃,随之而来的却只有虐待和性骚扰,被养父母带走的时候他以为终于离开了地狱, 却转手被卖进了更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已经过了怨恨世界不公的时候,只是觉得很累,有种力不从心的疲惫。
像个碎过很多次的玻璃瓶,有人在不遗余力地修补他,让他变得完整一些,好不容易快要立起来,又被人一脚踩碎。
他又开始耳鸣,左耳是余煦那句带着笑意的“今天是我们结婚第一百一十三天”,右耳是关阳和许观珏窃窃的编排声,掺着混乱的蜂鸣和忽远忽近的潮声,不由分说地在他脑海里疯长,乱窜,四处碰壁又反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