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又得意起来:“不过,嘿嘿,就算你们知道了口令也没有用!难道你会自己骂自己吗?花城,你也骂不出口吧?”
闻言,花城脸色阴沉了下来,指节间又咔咔响了两声。谢怜却没注意到,且莫名其妙,道:“会啊。这有什么?”说完就毫不犹豫地重复了五六次那个口令。一个人头一次。众俘虏已经知道他就是口令里骂的那位了,见状都忍不住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勇于自辱,真汉子!”
然而,他们头顶的鬼火锁却并没有解开。谢怜微微色变,戚容狂笑道:“哈哈哈哈哈!上当了吧!告诉你,不是我本人解锁没有用的!你白骂了!哈哈哈哈哈……”
一只银蝶飞过谷子眼前,他眼皮眨了两下,打起了架,不一会儿便睡着了。戚容仍在兀自狂笑,忽然被一袖子抽得转了十八个圈子,嵌进了墙里,脱口道:“狗|日的谢怜!”
骂完之后,引玉头上那团鬼火消失了,引玉一跃而起,闪身撤出了一段距离。戚容知道不小心说溜了嘴,立即捂口。谢怜和颜悦色地道:“来来来,没关系,不要压抑自己,释放你的天性,继续骂。”
他一面这么和和气气地说着,一面把袖子卷起来抓住了戚容,这架势真不知道要干什么。戚容声嘶力竭地道:“你打啊!打死我也不会再骂这句了!”
却听一旁花城的声音森森地道:“正合我意。”
戚容回头一看,花城对着他露出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微笑,转瞬即逝。
下一刻,他的脑袋就被拍进了地下三寸。
“……”
花城把他的脑袋从地里拔|出|来,戚容大吼道:“你们敢这样对我!我豁出去了,我要一把火把所有人都烧光!大家同归于尽!狗花城!烧起来!”
看来,这句“狗花城”,就是和另一句配对的烧杀口令了。然而,他喊出之后,却并没有听到任何人的惨叫声,带着疑惑睁开眼睛,只见那群农人都好好地站在对面,正在围观他。戚容愕然:“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还没死?快点死啊,给我去死!谁给你们解的锁?!”
谢怜道:“你自己啊。”说着,指了指一旁一只银蝶。那只银蝶正发出和他一模一样的吼叫:“你白骂了!哈哈哈哈……”
原来,这死灵蝶完全记录和复制下了戚容的声音,包括他那句口令,只要骂了一句,就能无限解锁了。花城冷冷地道:“你自己上路吧,旁人数不奉陪。”
又是一记暴击,戚容被他一掌拍进了地心。
阵阵硝烟缓缓散去后,众农人都围了上去,看了一会儿,道:“这……这还捞的上来吗?”
引玉跳下花城拍出的那个深坑,不一会儿,跳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不倒翁,道:“城主,太子殿下,青鬼戚容回收了。”
那绿油油的不倒翁龇牙咧嘴,翻着白眼,吐着长舌,仿佛在嘲笑谁,又好像在用生命哗众取宠,总而言之,品味奇差,小孩子看了都会嫌弃地丢到一旁。不知道是他本人特质决定了只能变成这样,还是花城故意把他化成这样的。花城道:“这种东西别给我们。你自己拿得远远的就好。”
引玉道:“是。”
说实话,谢怜也不太想拿着这个东西,把地上的谷子抱了起来。几只死灵蝶从另一边飞来,落在花城手背上,他低头一看,道:“我们得快回神殿去。”
谢怜猛地转头,道:“神殿那边出事了?”
花城微微举手,托起那只银蝶,送到谢怜耳边。银蝶扑闪间,他听到裴茗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小笨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大概是裴茗久戏花丛的缘故,就算分明知道他对半月没有那种意思,也让人感觉微妙。半月闷闷地道:“我不是笨蛋……听到了。这声音好奇怪,我觉得,应该不是花将军他们回来了。”
当然不是!因为,那分明是宣姬断腿在地上跳跃的“咚、咚”之声!
没咚几下,便听那边两人都沉默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人“嘻嘻、呵呵、哈哈哈哈……”的狂笑之声。
这笑声在空荡荡的地下城中空空地回荡,再通过银蝶转了一道传来,略带了点儿嘈杂,竟比近在耳边还可怖。自然是终于见到裴茗、狂喜痛恨交加的宣姬在笑。
谢怜道:“银蝶不是把她往反方向引了吗?”
花城则道:“她比想象的要聪明。”
原来,宣姬一路追着死灵蝶狂奔,速度奇快,奔到了那条大街的尽头,什么也没看见。毕竟她也是上过战场的女将军,立刻发觉自己被人引开了。照理说,她觉察之后应该马上回戚容那里,但她一心想找裴茗,于是直接往反方向奔去,把自己的上司戚容抛之脑后了。
谢怜莫名好笑,一言难尽,赶紧带了几名逃出生天的俘虏赶往城镇中心的乌庸神殿。那女鬼宣姬等裴茗等了太久太久了,光听这笑声都能想象她此时此刻是怎样一张疯狂扭曲的脸孔。裴茗大概也被她震住了,惊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
宣姬发出森森冷笑。谁知,顿了片刻,裴茗却道:“你是谁?”
“……”
宣姬恨得声音发尖发颤:“你……你是在故意气我么?你居然问我是谁?!”
谢怜抹去额头一滴冷汗,道:“不是吧裴将军……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认不出来了?”
花城道:“恐怕是后者。”
毕竟,如果传说属实,那裴茗这几百年来交好过的美女少说也上千了,怎么会每个都记得住?何况还是大几百年前的老相好。而且,上次与君山鬼新娘之乱,他也是交给小裴处理的,自己压根没出面,也没看宣姬一眼。
宣姬喃喃自语道:“对。你就是在气我。我可不上当。呵。想骗我说你不记得我,想骗我,呵呵。”
喃喃完,她声音又尖了,质问道:“裴茗,这个小贱人是谁?你不是一贯眼光很高的么!怎么,这次打算换换口味啦?”
半月:“?”
裴茗:“??”
虽然两人都发出了疑问之声,不过,这怨念的语气似乎唤起了裴茗的记忆,他微微皱眉,道:“宣姬?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谢怜这才想起,此时的宣姬,一定是一副披头散发的模样。双目是恶鬼的赤红之色,一身大红嫁衣,下摆肮脏不堪,在地上如一条鳄鱼般缓慢而险恶地爬行。他们方才见到的,差不多就是这样,实在无法把这样的她和生前那样英姿飒爽的女将军联系起来。宣姬听他这么问就来气,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居然问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还不都是你的错,我这不都是为了你!”
花城一直凝神听着,任何细微的动静都瞒不过他的耳朵,道:“她扑向保护圈了。”
谢怜倒是不担心,道:“若邪能扛住。”
果不其然,那银蝶处传来一声惊叫,扑上去的宣姬必然被若邪弹开了,飞出十几丈外。裴茗的声音道:“太子殿下这还真是个好法宝。改天我也炼个。”
谢怜心想:“你要是知道是怎么炼的就不会这么说了……”念头还没消,又听裴茗喝道:“你干什么?!住手!”
宣姬也喝道:“你休想躲在里面!”
轰隆轰隆!
谢怜一面疾行,一面愕然道:“那是什么声音?什么塌了?宣姬干了什么?”
花城始终与他并肩而行,道:“她把神殿推倒了。石头天顶塌下来了。”
原来,宣姬被若邪的保护圈弹开,进不了圈子,乱发脾气,就把整座神殿都打塌了。谢怜道:“裴将军他们没事吧?小裴和半月也都在的!”尤其是裴宿,他现在可是凡人之身,可别给压扁了。花城道:“没事。裴茗把他们护住了。”
在石顶轰隆隆塌下来的那一刻,裴茗当了肉盾,把裴宿、半月等人都护在了身下。谢怜松了口气,道:“那就行。保护圈还是破不了的。”
那边,裴茗一拳打碎压在自己身上的石板,怒道:“你发什么疯?你就是把天打塌了也进不来!”宣姬却格格桀桀大笑起来,半月惊道:“裴将军小心!”裴茗道:“什……”
这一系列反应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谢怜还在这一片混乱中听到了利剑穿胸而过的声音,毫无疑问,是裴茗中剑了。他道:“怎么了?!谁捅了裴将军?保护圈破了?不可能……等等,剑?”
一刹那,他终于明白宣姬的目的了。
原来如此!
宣姬笑够了,冷冷地道:“谁说我要进来?”
另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声音也哈哈笑道:“喂裴茗,看看这是谁?你的老相好宣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