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白泽拜时亦尘为师已成定局,俞春新不打算在议事堂再待下去。

离开前,他说:“此事既已定下,那拜师之礼不可再拖了。时师弟,便定在明日吧,你看如何?”

萧沉说:“可以。”

俞春新笑道:“好,我来为你筹备。”

萧沉身前,凌沛顿时忘了其他,好奇问向齐青:“拜师礼有何事需要筹备?”

齐青传信道:“人修注重礼节,到时你跟着你师尊便是了。”

师尊。

凌沛回头又看萧沉,见萧沉也正看来,他弯起嘴角,笑得明净清朗。

萧沉身后,孤云微看着两人对视,眸光微微垂敛,不知在想什么。

忽地。

他听到身前传来时亦尘的声音。

“还有一事,需域主一同筹备。”

俞春新听出这句话里的不容置辩。

时亦尘竟非商议,仿佛本就理应如此。

然他面色不改,笑问:“何事?师弟但说无妨。”

不论如何,小白泽已认准时亦尘一人,他自当与时亦尘多加亲近。

萧沉说:“孤云微虽拜入我门下,却也没行拜师礼,明日让他和凌沛一起吧。”

话音落下,议事堂内一片安静。

长老们纷纷看向萧沉和他身后的孤云微,神色一时都很诧异。

神兽白泽拜师,这是何等大事,时亦尘竟让神兽与普通弟子一同行拜师礼,未免对白泽太不看重。

想到此处,众人又不由看向齐青。

作为小白泽的长辈,齐青会对此坐视不理吗?

“应当的。”齐青笑说,“看来时长老的弟子与凌沛的确有缘,师兄弟同日拜师,不失为一段佳话。”

拜师礼而已,氏晏山从不在乎此等俗礼。

时长老与凌沛的师徒之情,本就是强求而来,若因凌沛之故误事,岂非更惹时长老不快。

听他这样说,俞春新顺势应下,再谈话几句,带着弟子告辞离去。

域主一走,其余人也先后离开。

孔长炳从阴影处出来,看了看凌沛,又看了看身穿天羽法衣的孤云微,最后看向萧沉,终于按捺不住胸中积郁,甩袖而走。

齐青见状,不由多看他一眼。

凌沛皱了皱眉,走到萧沉身旁:“师尊,这人与你不睦吗?”

萧沉说:“嗯。”

凌沛攥拳:“师尊放心,他对师尊无礼,日后弟子定会为师尊讨还!”

萧沉说:“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修炼要紧。”

凌沛不敢忤逆他,还是嘀咕一句:“师尊的事就是我的事……”

齐青站在一旁听着,愈发觉得凌沛的眼光极佳。

之后和凌沛闲聊过,他在离开前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语气意味深长。

“时长老,他日若遇任何为难之处,还请随时与我联络。”

俞春新表面未露端倪,从蛛丝马迹也能看出,这个域主对凌沛拜师时亦尘并不满意;那个孔长炳,对时亦尘的恶意更是毫不掩饰。

时亦尘对灵力的掌控再玄妙,如今修为低浅,对付这两人远远不足。

可若加上氏晏山,情况便有不同。

萧沉说:“有劳。”

齐青笑了笑,对萧沉拱手:“今日叨扰良久,我也该走了。”

凌沛忙学他抱拳晃了晃:“师尊,我送送青叔,去去就回!”

萧沉说:“去吧。”

凌沛眉开眼笑地道谢,转身和齐青一起走出房门。

一行人紧随其后,也很快不见。

议事堂内只剩下两个人,重又静谧。

孤云微看着萧沉,见他转身过来,薄唇轻轻牵起,笑意看似和凌沛一样真心:“师尊。”

萧沉同样在看他。

这一世初长成的年纪,孤云微比前两世要稳重很多,也更懂得遮掩情绪。

孤云微往前一步,又道:“师尊若有为难,不必为弟子行拜师礼,繁文缛节,弟子不会在意。”

萧沉只淡声说:“你是我的大弟子,凌沛有的,你都会有。”

孤云微垂眸:“多谢师尊。”

朱雀羽衣的华光在他眼中浮现,体内化形丹的药力还在游转。

时亦尘待他,确比白泽更甚一筹。

萧沉说:“凌沛天真,日后相处,你要让他一些。”

孤云微眸光流转,轻声道:“弟子明白。师弟有缘灵山,师尊已将他收入门下,弟子定然以礼相待。”

听到他似乎善解人意的语气,萧沉看着他的脸。

那双眼睛半敛起,看不出丝毫异样。

也许有所感应,孤云微抬脸。

一眼望进萧沉的目光,他微顿,转而问:“师尊还有何事交代?”

萧沉看他一眼,抬手将孤云微手腕纳入掌心,并指按在他的脉门,汇入灵力。

要害受制,孤云微先是一僵,但很快强行松弛。

他看着萧沉的脸,忽而想到来时在门前听到的话。

那日,时亦尘没有骗他。

若无凌沛,他便是时亦尘唯一的弟子。

时至今日,时亦尘为了他,仍不惜当众放弃与白泽结缘。

对他如此看重,不是作假。

不过——

孤云微眉头微动。

时亦尘出自天泑,尊为长老,必定与当日围杀母亲之事脱不了干系。

杀母之仇,他怎能不报。

何况若非天泑,他也不至如今才得以化形。

时亦尘于灵山将他救出,更是天泑阻他化形、导致伤重,否则他不会沦落至此。

前因后果皆由天泑而起,时亦尘此番做的,尚且不能补偿过错。

除非,当日围杀,时亦尘并未参与——

“为何分心。”

耳边响起萧沉的声音,孤云微回神。

抬眸再对上萧沉的眼睛,他噙笑说:“弟子在想,那日灵山,师尊为何救下弟子?”

萧沉收手,拈诀在周围设下禁制。

已经习惯的暖意从腕间离开,淡淡的凉意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