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只有一丝微光的黑暗中身旁传来了一丝动静, 池惊澜缓缓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才反应过来房间里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他迅速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往一旁看去。
身旁另一张床上, 肚子上盖着被子一角, 躺成大字型的朱承业嘟囔着翻了个身,团了团身上的被子, 呼吸声更沉了些。
睡得更熟了。
池惊澜借着窗外极其微弱的光, 看着旁边床上把自己裹成了蝉蛹一坨生物, 怔了怔, 原本不太美妙的心情也登时有些啼笑皆非。
因为刚才的梦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薄薄地覆在身上, 有些难受,也有些冷。
卡尔加里城能成为当年冬奥会举办的地方, 全年气温并不高,不过这两天可能是因为八月末秋老虎的原因气温有些回升,两人昨晚还是开了空调。
池惊澜抬眸看了眼空调温度, 24°, 比睡前印象里的温度还低了几度, 大概是朱承业半夜觉得有点热又起来开低了两度。
怪不得梦里的冷意那么真实, 身上出着冷汗吹着冷风, 不冷才奇怪。
池惊澜摸了摸背上有些湿润的睡衣, 敛着眉无声地叹了口气, 放轻动作掀开被子下了床。
还好卫生间隔音很好,池惊澜动作极轻地洗漱完,换了身干爽的衣服, 最后捧了一捧冷水拍到了脸上。
他抬头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柔软的乌发因为刚刚从睡梦中醒来而显得有些凌乱,刘海不知不觉有些长了, 微微遮住了眉眼,沾上了些水,正往下低落着小水珠。
重生后过了半年,镜子中面容精致的少年长开了不少,脸上刚醒那会还有一些的婴儿肥基本已经消退,不过并不显得瘦削,皮肤白皙唇色红润,活脱脱一个面红齿白的少年郎,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与刚才梦中的自己大相径庭。
只是他眼中淡淡的血丝代表着主人还没有完全缓过来。
很久没有梦到那一幕了,死亡面前人类总是无比渺小的,池惊澜恍惚到现在,清醒的意识才逐渐回笼。
四点多了,池惊澜也没打算睡回笼觉,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洗手间坐到了书桌前,打开一盏小夜灯,柔和的光笼罩了桌面那一小片地方,池惊澜拿出一张纸,趁对梦境的记忆还清晰,他把他看到了两次的那个图案画了下来。
明明是在那种情况下看到的图案,但伏案的少年手却极稳,一丝都没有抖动,只是眼尾勾出来的冷意愈发浓厚。
这是一个完全出乎了池惊澜意料的收获,可能是重回故地唤醒了记忆里曾经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那些细节,也同样有可能是自己潜意识杜撰出来的东西。
毕竟梦这东西,听起来总带着许多的不真实。
但池惊澜还是把这一个图案记下来了,只要他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是真的。
当年国内体坛非常的混乱,各种派系斗争不绝,池惊澜一个都不曾加入,始终孑然一身,但他亮眼的成绩遭来了许许多多的嫉妒,又因为他站的太高,做的一些事又动了某些人的蛋糕,处境一直不怎么好。
传奇一直是顶天立地的传奇,是国内的花滑一哥,是亚洲花样滑冰的领头者,至于经历了多少才获得这样的成就,中间又吃了多少苦,池惊澜从来不会为外人道。
池惊澜一直知道恨自己的人不少,也经历过许许多多别人搞的小动作,他之前知道那片被盐融化了的冰不是意外,却从未想过那场车祸居然也有可能不是意外。
如果不是意外,那当年隐藏在暗处的洪流或许比他想象得还要深得多,那时候就隐藏得这么深,那几十年过去后的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