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去吧。”弈洛灵也有些心动, “就玩一会,长老也在, 应该不会出事。”
黄醉也闲不住:“也行。”
沈春归问谢玉:“无霜?”
谢玉要守着,他不能错过秘境的开启时间。
青年盘腿坐在小榻上,还在用刻刀一点点磨剑阵,闻言只是瞥了眼城门口:“不去。”
沈春归就知道谢玉没兴趣:“那我陪着无霜吧。”
仇灵均多看了两眼沈春归,似有不悦。
他起身,黑衣上绣着的金线熠熠生辉:“师兄。”唤了一声, 白目里满是温柔的情愫,少年素来欢喜,“我去看看,有好玩的就带来给师兄。”
谢玉望过去了一眼, 瞳孔清晰的映着仇灵均的倒影。
他手下动作微歇:“嗯。”
仇灵均几人结伴出去了。
不得不说, 仇灵均待谢玉也是真的好。
沈春归了解仇灵均的为人, 他几乎不可能给予人信赖倾慕, 只是偏偏遇见了谢玉,略微一想,他撇过这件事:“这次秘境……”
变故突生。
玉女陀上方有道道极光显现。
“秘境!”
“秘境开启了……”
“御兽宗弟子集合, 不好, 怎么这么快!”
“玄清宗弟子!”
“揽月……”
“裘立人, 别跑,乐生仙尊说你这次必须进去……”
嘈杂拥挤。
谢玉和沈春归出去了。
漫天流光飞逝。
萤火点点。
剑宗带队长老:“快,那些是进入令牌。”他一声令下,“赶紧抢!”
抓了两次失败了,观察一番后, 他又道, “骨龄百岁上的退后, 这处秘境门槛很高。”换句话说,那就只欢迎天才进入……很可能有传承存在,想通了后,他直接传音谢玉,“谢无霜。”
白绸水袖荡起月华。
一女修轻点其上,一抛一卷拿到了数十令牌。
“谁!”
“过分了啊!”
水袖飘飘,身姿曼妙。
在星光下露出了闭月羞花之貌,她歉意一笑:“见谅。”
美目传情,风情万种,
“妙妙仙子。”
“果然名不虚传。”
“美人十二榜又要更新了吧。”
“身法轻灵,宛如蝶舞燕飞,揽月楼……”
是秦妙妙。
沈春归也欣赏了会:“揽月楼也是人才辈出。”
那些令牌并不好抓。
他出手大概比不上秦妙妙。
谢玉在观察。
这些令牌不太一样,每百枚银色令牌后就有一玄金色令牌。
只有两息时间就会溃散,常人恐怕现在还没发觉。
凝神……就是现在,谢玉先出手的,于空中和一戴着狐奴面具的人交撞,鲜亮的面具勾勒着神秘的油彩图腾,那人似是没想到会有人跟他抢,还快了他一息。
笑了几声:“不错。”
白袍似雪,淡淡的梅香清冷,他晃了下神,对上了张恍若皎月、如霜似雪的脸,美、震撼到失言、寒意凛冽。
不到半息而已。
谢玉拿到了玄金令牌,他也没想到会有人和自己交手。
回身看了眼,漆黑的瞳色泛着冷光,随即消失在人群里。
萍水相逢而已。
藏在狐奴面具后的人扬起眉梢,一笑后同样消失不见。
……
弈洛灵几人还在玉女陀。
他们走着逛着,也发现秘境开启了:“这么快!回去、回去了。”
要是因为贪玩没赶上秘境,岂不是要呕死。
“没事,不远。”他们没走多远,可是,弈洛灵左右盼望,“仇师弟呢?”
出来的不止仇灵均黄醉弈洛灵三人,还有其他相熟的剑宗弟子。
“仇师弟?”黄醉知道,他指着一处簪子摊,“他不就在那里挑簪子……”说要送给谢师兄。
突然哑声。
不见了。
仇灵均和那处摊贩。
黄醉和弈洛灵对视一眼,冷风吹过,两个已经寒暑不侵的人同时感到了齿冷,一起打了个寒颤。
出事了。
肯定是出事了。
“找!”弈洛灵先说了一个字,又很快变道,“算了别找了,大家先聚一起,等会叫长老过来。”
玉女陀就这么大。
翻过来也要找到仇师弟。
仇灵均在他们中间修为属于顶尖了,他若是失踪了,其他人也不安全。
该死,这些猖狂的妖修魔修,几大的宗门的长老可都在这儿。
疯了吧!
就不怕他们剑宗震怒吗!
一行人迅速赶回去。
此事已经到了令牌争夺战的末尾,散修就没几个抢到的,大多数人都一脸抑郁、艳羡的看着这些大宗门的弟子。
“你们怎么才回来!”剑宗带队长老冷着脸训斥,不由分说的伸手把几个令牌打过去,再顺手把几人丢进了秘境,“下次再乱跑通通记过。”
有谢玉在,他们剑宗拿到的令牌很充裕。
甚至还有剩余。
御兽宗长老连忙道:“道兄、道兄,接济一下。”
剑宗带队长老坐地起价:“厌兽三头。”
御兽宗长老:“……你怎么不去抢?”
剑宗带队长老笑眯眯道:“我可不就是在抢。”
弈洛灵察觉到了不可违抗的吸力:“长老!长老!”
她大声呼喊,“仇灵均不见了……!艹啊!就不能等等……”
“什么?”
“仇灵均不见了?”
剑宗带队长老还想再问,弈洛灵几人已经不见了,他脸一沉,把令牌分了出去,看着各宗长老稍显惊讶态度:“我剑宗弟子在玉女陀失踪了,劳烦各位道友出手一次了。”
说罢,弯腰一拜,颇为诚恳。
仇灵均是仇家人。
是鸿雪仙尊的弟子,是剑宗这一代的牌面。
不可有所闪失。
好一个玉女陀,胆大包天!
外界风云变换影响不到秘境内。
雨林,参天树木茂密。
谢玉刚进来,踩着软绵绵的落叶青草,嘎吱,一张血盆大口袭来,也在此时,泼墨似的乌云聚在一起,风急雨迅。
噼里啪啦,雾气弥漫,水连天。
光线越发昏暗,下雨了。
叮!
剑光一凛,曾照影穿过矫翔晶梧龙的心脏,将这个庞然大物的钉到了树干上。
猩红粘稠的血液沿着褐色的树皮上的纹理蔓延。
血渗入泥水里,一丝淡淡的腥臭。
雨沾不湿的谢玉的衣襟,仍旧飘逸。
他取下曾照影,雪亮的刀刃照亮了一方天地,雨声渐密,乌发雪袍的青年睫毛细密,他声音平缓,并无杀气:“滚。”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暗地里偷窥的眼睛纷纷退去。
这个修士不好惹。
不但占不到便宜还有可能送命,人肉虽然好吃,但拿命换肯定不值得。
谢玉没去管那具尸体,他望向远方,此地妖兽巢穴遍地,危机重重。
他还好,剑宗其他弟子危险了。
最好快点汇合。
白影一晃,化虹远去。
妖兽领地感很强,对生人的气息敏感,一般人走都走得小心翼翼,更不提御空了。
普通修士在这里御空就是找死,也有几个爪子、尾巴、舌头袭向谢玉,谢玉并不回头,剑光一扫,几声哀切声后,密林又安静下来。
寂静了不知道多少载的万兽林来了个杀神。
黑发雪衣,面若修罗。
……
万兽林不是林子,也不只一处,隔着几处荒漠,那边也是万兽林范围,雪衣传着传着被传成了血衣。
血衣和修罗就般配多了。
谢玉还不知晓此事。
雨下了半个月。
他擦拭着曾照影,一侧躺着只死去的黑熊,它口鼻皆有血迹,同样是一剑毙命。
干净、简洁,优雅。
稍微清理下痕迹,谢玉生了堆火,不是冷,是火光会令人感到温暖。
他擦去了脸庞的一点血迹,万兽林的妖兽并不弱,接连作战下,就连谢玉也感到了些许疲惫,他望着跳跃的火光,睫毛微垂。
渡生泉会在哪?
秘境太大了,问了几个妖兽它们都道不知。
上辈子好像是被一个魔修夺去了。
哪一个魔修?
……不清楚。
谢玉除了修炼很少出剑宗。
秘境对常人而言兴许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但对他而言不过如此。
剑修修炼不靠外物。
火光跳成一线,谢玉靠石壁,微微阖眼。
有些累了。
曾照影被置于一侧,剑身折射着焰火,一室暖光。
谢玉是这一代剑宗魁首。
他不止要享受那些风光,还要承担起相应的义务。
不来秘境还好,来了就要尽量庇佑剑宗弟子,他需要站在最前线。
咔哒。
树枝被折断的声响。
“前面可以避雨。好难受啊。这个破地方走了这么久了,别说传承了,天材地宝都没见过几个……真的是一位仙尊的道场?”
几名青年男女结伴前来,似乎是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警惕起来,“什么人?”
谢玉的声音透过山洞有几分缥缈冷意:“有人。”
雨声继续。
那伙人没离开。
“好像就一个人。”
“就一个?”
这次进入秘境的都是百岁下的修士。
差不多是同龄。
修为不会差太多。
他们有七人。
“道友。”一人声音热切,“我们可以进去避雨吗?”
嘴里在问,其实他们并无征求里面人的意思,已经朝里走了。
就一个人。
修真界弱肉强食,大不了就杀了。
谢玉还靠着石壁。
他仍然望着火光,侧脸清冷,长睫在眼睑下留下一点剪影。
雪袍似云堆雾纺。
吞咽口水的声音很明显。
美人很多,但这样的很少。
几人下意识聚拢,挡住了洞口,他们的衣襟松垮,领口绣着石楠花。
魔修,合欢道一派的修士。
以放荡、纵欲闻名,声名狼藉。
“曾照影。”
声入落玉滚珠,弥漫着冰雪的霜寒。
“什么……”
一直静置着的剑忽然飞驰而至,他们在剑身上看见了自己惊恐的脸。
无比清晰,无比狰狞。
眼中的光还未熄灭,身首已经异处。
“……曾照影。”
知道是惹到了硬茬,不是悔恨,是一丝明悟的释然,“原来是这个曾照影。”
剑曾经照见过他们的影子。
只是曾经。
几息后声音全无。
唯有血腥味越发浓重。
又过了一刻钟。
谢玉望向洞口:“进来吧。”
“……你不会连我也杀了吧。”
还是少年音,有些稚嫩。
话是这样说,来人还是走了进来,衣襟湿漉漉的在滴水,脖颈戴着大片的银饰,编了一头的小辫,狸奴面具恍若鬼神,见谢玉不回话,橄榄绿的眼眸闪着微光,“怎么不回我?”
谢玉:“……不杀你。”
他不会滥杀无辜。
风吹了进来。
苗疆打扮的少年打了个寒颤:“好冷啊,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靠近了火光,他伸手,“暖和多了。”瞥见一旁还有只死去的黑熊,他舔舔嘴唇,“喂,你饿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