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有一家茶楼,东邻碧水荡漾的湖泊,二楼包间檐角斜飞,推开木色窗棂,俯身入目便是清凌凌湖水,冬日湖面也未结冰,唯独岸上垂柳绿意殆尽,留着光秃秃的树杈静待春到。
清远和顾景一同坐在包厢之中,顾景不是很爱热闹,两人在长街走过一回,便来这品茶静坐,透着氤氲的袅袅茶香,顾景面容清透俊秀,唇边带着清浅的笑意。
他道,“今日倒是一个好天气。”气温略有所回升,带着温吞的暖意,身上披风解开挂在墙上,尚未觉得清寒。
清远‘嗯’了一声,“一会你想去哪里?”
京中玩闹之地颇多,酒肆茶馆教坊歌姬赌场马场戏楼这些应有尽有,可这些总觉得顾景都不喜欢,他性子安静,平日里很少去这些喧闹之地。
顾景顿了顿,而后起身坐到清远旁边,“就在这歇会吧。”
他前倾着搂住清远,偏过头一下一下地轻啄着清远侧脸,气息呢喃,“我很想你。”
这七八天他们相见时间太短,心中思念如藤蔓般疯长,将他整个心脏包裹起来,稍微一碰便是刻骨的缠绵。
清远顿了顿,伸出手臂将人揽进怀里,他手臂搭在顾景背上,一下一下安抚性地摸着顾景后背,温吞地开口,“朕知道。”
顾景垂下眼眸,纤细的手搭在清远腿上,他曲指微微轻挠,动作轻柔地像是羽毛拂过,声音撩人且轻细,“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清远还有一瞬间的疑惑,不愿意什么?
却见顾景抬眸望着他,眸子中带着清浅的笑意,他握住清远的手指放到唇边亲,而后启唇用温热的舌舔过,睫毛轻颤间像是一只展翼蹁跹的蝴蝶。
清远一僵,旋即隐在墨发间的耳垂一下子红的像是血玉,透着细腻的光。
清远干咳一声,将手指抽出来,他别过头干咳几声,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和他道侣这么多年了,如今竟然还会出现一种微妙的羞涩感。
清远在顾景那双眼睛下慢吞吞地开口,“朕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顾景:……“嗯?”
清远面露沉痛之色,“朕身体不好。”
顾景极其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所以呢?”他手慢慢地向上摸去,像是终于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脸上还带着迷茫。
清远,“所以……不能。”
是的,肾不好!
不能!
顾景慢慢开口,他认真地望着清远,一点一点地蜷缩住手指,“是不是因为……他?”
这种原因太过胡扯,顾景不相信,只是以为清远因为霍言钰的缘故不想碰他。
清远默了默,倒不是因为霍言钰的缘故,是他自己的原因,身体和心里两方面的。
正要开口,门突然被猛地推开,外边冷风呼啸着灌进来,猎猎地仿若刀子,霍言钰站在门口,眸中带着冰封悍然的怒气,他脸色黑沉地像是暴风雨将要来临的天空,周身气质冷冽暗沉。
清远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像是一尊石化了的雕像,脑中一瞬间一片空白。
室中景象收入眼中,清远半搂住顾景,顾景的手还放在他腿上,两人挨得极近,姿态亲昵。
霍言钰脑中的弦一下子断了。
他眼眸中翻涌着黑沉沉的怒气,鞭子在手上缠了一圈,手上骨节大力到泛起了青白色,盯住顾景的眼眸中带着杀意,厉声道,“你让开!”
清远在他眼神的注视下,起身挡在顾景身前,他声音中带着干涩,身形却是丝毫不动,只是无力开口,“霍言钰,你有什么冲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