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 蔚迟冲到了门后贴墙站好。
片刻后,门打开了,一个黑影走进来, 很高,蔚迟现在已经有一米八出头,那人还要更高一点。
那人走进房间三步, 停下了,往床上扔了个什么东西,按了几下灯的开关, 灯没亮, 又转身出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 蔚迟下意识地就觉得他是要去检查电闸。
如果真的是因为雷电跳闸的话,只要把闸门扳下来, 屋子就会重新通电, 灯也会亮起来。
到时候,自己就无所遁形了。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在那个人出去几秒钟后, 蔚迟就从门后面钻了出去,飞快地把自己睡乱的被子铺平, 然后滚到了床底下。
在这期间, 他看到了那人扔在床上的东西, 是一件外套。灰绿色的夹克, 没什么特别。
他躺在床下,无数个念头涌入脑海——
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这里是他家啊!那个人属于非法入室, 为什么会是自己躲起来啊?
刚刚那件夹克, 味道……味道很怪, 他刚过去铺床的时候太惊慌, 没站稳,直接扑到了那件衣服上……那个味道……不是说怪异,而是……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它似乎是有味道,又似乎没味道——就是说,它并不是完全没有味道的东西,但那个味道,他闻不出来,好像直接就被他的床铺同化了,瞬间变成了他自己的味道……可一件衣服,可能那么快就散去自己的味道吗?
还有……他这样躺在床底下……会不会遇到那个“头朝下跳进来”的女鬼啊?
总之,在极度的恐惧和紧张中,时间流逝了。
“滋滋、滋——”灯光闪了几下,亮了起来。
那人果然是去扳电闸了。
片刻后,那人走了进来,蔚迟可以通过床缝看到他的脚。
那明显是一双男人的脚,但是穿着周迎春的拖鞋,半个脚跟都在外面。
这时,蔚迟心里一跳,想起自己的拖鞋还在床边!
他吃完饭就上床了,到后来发现展柜上的不对,由于太惊惶,浑浑噩噩打着光脚过去,再之后就是躲在门背后、钻到床下。
他的拖鞋还好好放在床边,保持着一个主人上了床的姿态。
他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那人却没有什么异动,动作依然平静舒缓。
那人坐在了床上,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什么情况?那人在脱衣服?
接着,栗色的裤子也滑到了脚踝处,那人慢条斯理地把裤子脱下来,抖了抖,又伸腿把他忘在一边的拖鞋勾到脚上,严丝合缝地穿上了。
蔚迟感觉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比什么“倒立着跳进来的女鬼”可怕一千倍一万倍!
那个人毫无动静地进了他的家,大摇大摆进了他的房间,把衣服扔在他的床上,毫无障碍地穿他妈的拖鞋、穿他的拖鞋……
就像……就像……
是在自己家里一样。
那人穿好拖鞋,俯下身,用两指把周迎春的拖鞋提起来,走出了房间。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淋浴声。
蔚迟深吸了一口气,从床下钻出来,赤着脚跑出了家门,冲到了隔壁。
他不敢敲门,怕敲门声把那个在洗澡的人引出来,幸好他回家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兜里就有自家钥匙和纪惊蛰家的钥匙,他打开纪惊蛰的家门,冲进纪惊蛰的卧室,去叫躺在床上的人。
他抓着纪惊蛰的手腕一扯,却一下子滑开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瞬间懵了。
他看着端端正正、仰面躺在床上的纪惊蛰,一股寒意冻僵了身体。
刚刚那一下……纪惊蛰摸起来,真的好冷,好硬。
根本抓不住……
就像——就像——
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
他仿佛倏然又回到了昨天晚上,从厕所里冲出来,躺到纪惊蛰旁边……他想起那时候的触感……也是这样……也是这样……
是幻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