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是今晚的深渊。
塔尔塔罗斯再次艰难地把卡俄斯的话在心里反复嚼了几遍:那个亡魂是个斯巴达人……
怎么的?他还要跑到斯巴达给那个亡魂带家乡菜是吗?
“……我这儿只有上奉给神明的祭品。”爱要不要,塔尔塔罗斯木着脸一甩袖子,将祭台上的水果点心扫到面前,“你挑新——”
他准备说,你挑些新鲜的带走,剩下的还要供神狱里那些不安分的主吃,下一秒就见卡俄斯提着果篮,自然流畅地将所有的祭品一扫而空,简单地冲他说了声辛苦,便掉头就走。
“等……”塔尔塔罗斯都没来得及挽留。
……什么意思??你来到底来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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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俄斯回到沉眠地时,雅辛托斯正拿着金箭,将一小段命运之线往箭身上编。
伴随着金线一寸寸融入箭杆,卡俄斯能清晰感受到这支箭的威胁性在节节攀升,虽然及至金线完全融入箭杆,这种威胁性仍旧不足以让他放在眼里,但这却说明雅辛托斯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研究终于摸对了方向。
“哈,哈哈!”雅辛托斯一开始还有点不相信居然成功了,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笑了几声,过了几秒才喜形于色地猛然一蹦而起,大笑,“成了!”
他终于摸清了命运是如何将金箭的威力平摊的。
这一根金线虽然逆转的程度不多,但十根、百根呢?他说不准能将金箭淬炼得比最原始的状态还要具有杀伤力。
他一时有些忘我,踩在绵软的云絮上手舞足蹈,看到卡俄斯的神识托着果篮回来,也没产生一点在人家脑门上舞、被人当面捉住的尴尬,反倒是大笑着扑过去,胡乱揽过托着果篮的云絮状神识亲了几口:“成了!看到没?成——唔。”
原本平静的云絮被他抱在怀里搓揉,僵滞片刻,猛地将这倒霉玩意儿掀了个跟头,脸朝下摁进云团里。
还怕黑、孤寂……怎么不能将这混账玩意儿闷死了事呢??卡俄斯几乎在云团上摁出一个人形的坑。
但他其实是为雅辛托斯感到高兴的,当然,也是为自己。
只是内心深处,仍有一小部分有些发闷,大约是有些生气。
并不是为了雅辛托斯的放肆,而是他看着金箭,忍不住就在想刚刚和塔尔塔罗斯的对话。
这个人,可以把任何人的任何事放在心上,但怎么就不能在心里留下那么一小块,留给自己?
金箭是很重要,但有那么不能等吗?没有吧。
毒发的时间加在一起,可能确实没有研究一次性解毒的方案耗时长,但那些在雅辛托斯口中讲起来似乎短暂的时光,就真的短暂到不值一提,轻松到随便熬一熬就过去?也不是吧。
但以他这么长时间对雅辛托斯的了解,即便他将这话说出口,对方估计也就只会愣一下,然后笑着插科打诨糊弄过去。
亡魂并不怕窒息,等卡俄斯沉默着松开手后,雅辛托斯翻过身来躺在云团上,脸上仍旧是轻松愉悦的笑,并且还有心思撩不高兴的老虎须:“有吃的吗?带来了没?”
……我是欠你的?卡俄斯没好气地将果篮丢到雅辛托斯面前:“距离拔除毒素还要发作几回?”
雅辛托斯躺在云絮上,跟条没骨头的毛虫一样扭动几下,懒懒地抱过果篮翻找:“一回。你看,是不是像我说的很快?”
“……”卡俄斯顿时把云絮绷得梆硬。
“好嘛,我都快解脱了你不替我高兴?还板起个脸……”雅辛托斯调笑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