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乐不乐意出门,单不单身,对于人间的生活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行刑之后的第二天,雅辛托斯就回到了议事厅。
过程看起来相当顺利,但真正开始议政后,就会发现这种顺利仅仅是表面现象:“元老院一共三十名元老,去掉包含其中的两位国王,也还有二十八名元老。”
雅辛托斯刚结束一天的唇枪舌战,此时步伐懒散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抬手拎了拎汗湿的衣领,动作优雅得就像在打理仪表,半点不像是贪图晚风带来的片刻凉爽:“这意味着一个政见提出来,至少有十几张嘴巴等着从正面侧面、明嘲暗讽地进行攻讦。”
雅辛托斯耸耸肩:“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貌合神离是双向的,我父亲对他们也没有那么掏心掏肺。”
他顿了顿,微偏过头:“说起来,阿卡,后面几天有没有时间?我父亲那边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阿卡:“?”
雅辛托斯停下脚步,转过身,特地挑了个避着人的角度,放低声音:“审讯的时候,我父亲争取到了一段和雇佣兵单独相处的时间,通过套话,大概推敲出了那伙雇佣兵的窝点位置。我父亲想私下里查这件事,免得打草惊蛇,所以想借你帮忙。”
阿卡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应了,点完头后才想起另一个问题:“阿波罗怎么办?”
“看他自己。”雅辛托斯微笑着看向阿波罗:“是想蹲在被铁锁锁住的小黑屋,还是挂着铁链出门?”
金毛顿时炸毛:“你怎么能这么羞辱我?!”
“我又没指着你的鼻子,让你跪下求饶、出卖贞操保命吧?”雅辛托斯的微笑依旧和善,搓了把瞬间怂下来的金毛脑袋,“放心,在羞辱人格这方面,和你相比,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雅辛托斯没再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的金毛,转回头继续和阿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白天在议事厅的事,脚下往回院落的方向走:“……相比之下,老铁达列的态度让我挺意外。我今天提出的几个偏向混血的政见,他居然都忍着没出声。要么是还心软于我们家的‘倍受重创’,要么是小铁达列确实履行了赌约,和他祖父聊了摩塔克斯的问题。我觉得两者兼而有之。”
他们的聊天并不连贯。
从议事厅到院落,沿途难免遇到巡逻的士兵和公民,他们的对话时常会被打断。
作为试炼的第一名,雅辛托斯获得的待遇和以前相比,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从前几乎把雅辛托斯当空气、能无视就无视的士兵们,隔着老远就会主动迈着正步整齐走来,向雅辛托斯肃然行礼。
那些丈夫仍在军营中服役的斯巴达女性们,即便站得很远,也会大声而不吝啬地说出赞美词,就差当场组织起来跳个舞来庆祝。
年纪还不够参加训练、个头才到雅辛托斯大腿的男孩们抓着木匕首,站在不远处,投来亮晶晶的眼神,小女孩们则蹦跳着给雅辛托斯送来她们编织的花冠,更大胆的甚至还报出自己的家庭情况,试图预约一下未来王后的位置。
雅辛托斯忍着笑,颇为恶趣味地欣赏了一会被动陷在女孩群中的阿卡神情木讷、脸色发青的样子,才宽宏大度地解围:“别想了,散一散,免得某些人被陌生人群包围,晕倒之后还要劳烦我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