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渡虽落入敌手,但他最担心的还不是自己受辱。
他是个心性早开、从不在乎这方面的人。
但他妹妹就藏在镜子后面。
一个再天性开放、再放荡散漫的人,在遇到自己唯一的亲人后,也难免会变得在乎起尊严与体面来。
所以阿渡一开始是有些怒。
可到了后来,他渐渐意识到这种含嗔带怒,反倒激发起了林袖微的兽意,使他越发富具淫思,几乎是大胆猥行,此人如领略山川,处处小酌一番,细品一顿。阿渡几次强凝呼吸,却又被迫终止,只觉白皙脖颈痒痒的,腰上沉沉的,腿脚处酸酸的,反正被一系列动作打乱了提气。
可等他神情怒起时,林袖微只心醉一笑,似游览无人之佳境。
而镜子后面的赵曦宁,正因愤怒而急颤,因极恨而脸上发红、发烫!
她恨不得现在就跳出去,用一双剑砍掉那林袖微的脑袋!
【小常怒得一拍桌子道:“我也砍掉!”
梁挽听及此处,重重叹了口气,一下子就捏碎了三个茶杯!
柳绮行恼道:“唐大侠,你别详说这段了,我,我快听不下去了……”
仇炼争只目光一凝,道:“转折就快来了,对吧?”】
转折确实很快就来了。
处于风暴中心的阿渡忽然收起了怒。
因为他认识到了愤怒也无用。
不过激发对方对自己的饥欲。
就算在妹妹面前保全了尊严,可若被这人带走,岂非一辈子都没有尊严可言了?
他忽然改了想法,便放松身躯,摆缓姿态,只以一种冷傲而无畏的蔑视,去面对林袖微的淫行猥动。
林袖微察觉异样,忍不住停下手来。
阿渡动不了嘴,眼神中却装满了不屑。
这使得他看上去仿佛是在嘲笑林袖微。
一个受擒的猎物,在嘲讽捉住他的猎人。
林袖微忽拍开他的哑穴,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阿渡脸上的疤,道:“方才我就想问了,你这脸上的伤是哪儿来的?”
阿渡冷笑一声,好像听了什么滑稽的事儿似的。
林袖微道:“你笑什么?”
阿渡冷笑道:“你啊。”
他虚弱又坚定道:“我都血流成这样子了……你还要点我穴,缚我腕子,可见你心里是有多忌惮我……你在非礼一个快死的人,心里怕得要死,还要装作去关心对方脸上的伤,这难道不好笑么?”
林袖微想了想,叹道:“确实是我做得不妥,我见到你就太高兴,都忘了你的伤了。”
说完,他竟状似温柔地扯下阿渡的黑发,解开对方腕子上的束缚,将对方身上的伤口一一上药、包扎起来。
【仇炼争分析道:“他是真担心阿渡流血而死?”
小常笃定道:“我看是故意卖好,想要图谋不利!”】
阿渡眼见他忽然动作温柔,又嫌又不解道:“你亲自过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会就是因为想嫖我吧?”
林袖微却笑道:“这词说得也太难听了点儿,我可不是义父啊。”
阿渡虚弱又慵懒地往他身上一靠,借机观察他表情,然后嘴上无所谓道:“是啊……他嫖我还会给我钱花,叫我舒服……你嫖我……那得是用奸吧?”
听到这最后一个字眼,林袖微的笑容一瞬就崩。
好像一捧冰渣就这么泼到了他的脸上。
他抬起头,认真道:“只有不懂得珍惜,心里没半分喜欢的人,才会这么去糟蹋人。”
“你不会?”
“我确实不会,刚刚只是忘情了,不会再深入下去了。”
阿渡不信:“难道你会真心喜欢我?”
林袖微目光中零星闪着微光:“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了,你信不信?”
“我当然不信。”阿渡笃定道,“除非你告诉我一点!”
“是哪一点?”
阿渡酝酿片刻,抬起漂亮而苍白的脸:“我跟秦照川的时候就一直在好奇。”
他目光危险又桀骜:“那件事……真的是你遭了陷害,不是你自己设计的?”
林袖微面容一动。
像一种厉电在他的眉目之间打了个交锋。
他忽然就手上一松,未完成的包扎就这么松散地垂在了阿渡的胸口。
【小常诧异道:“他……他说的是林袖微被秦照川……拖床上去那件事?”
我一点头,钟雁阵就道:“阿渡居然怀疑这是林袖微自己设计的?”
柳绮行皱眉道:“这人怎么什么都敢问!这样的逆鳞他都问得出口!”
梁挽只理所当然地一叹:“他当然问得出,他可是阿渡。”
仇炼争却笑道:“死到临头都得问个清楚,倒是大有胆色,好个阿渡!”】
阿渡看向他,像一下子从虚弱无力中掌了主动权似的,全不顾对方脸上阴晴变化,只死皮赖脸地笑:“不敢说?你是不是故意设计,让秦照川以为自己强行拖拽了你,好让他对你心怀愧疚,收你为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