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众人都朝着停靠站看去。

这条路线存在的时间已经相当长远,道路几经翻修,停靠站也改了又改,但最新一次重建也已经是几年之前的事,如今大部分停靠站内的设备都老旧。

停靠站内并无灯,远远看去只能看见一个顶棚和两块老旧的路线牌。

顶棚下,一个一身血明显已经不是人的身影静立,那模样就好像在等公交车。

“唔……”

“已经没地方了,不要挤。”

“让开……”

车子径直向着停靠站而去。

眼见两边的距离越来越近,清楚知道接下去将要发生什么,所有人都向着车子后面挤去,要尽可能远离前门。

谁知道那鬼上车之后会做些什么?

“队长……”

广百新队里几人向着后方退去,楚青钰几人也跟着移动,他们的武器都留在了之前租的房子里,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根本拿对方没办法。

朗阅然和司书黎没动,两人背对众人单独站在车子中段,静静看着车子靠近站台然后停下。

“咔……”车门打开。

车内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站台中的是个女人,二十五六,她身上的骨头包括头骨在内全部断裂,大量的血水顺着伤口处往下滑落,浸透她的衣服。

她一动不动。

“……上车的……向后移动……”提示声响起,仿佛没电的玩具,语调怪异地拉长,也残缺不全。

女人依旧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眼见停靠时间快结束,下意识屏住呼吸的众人不由燃起希望,希望对方不要上车。

“咔……”

车门开始合拢。

那女人依然毫无动静。

众人一口气正吐出,那女人就突然有了动作,她动作怪异僵硬地上前一步。

“咔。”

正欲合拢的车门停顿一瞬,缓缓打开,如同在黑暗中咧开的嘴角。

女人身上的骨头几乎全部都断裂错位,每动作一下伤口处都不断溢出血水,她上车的动作极度缓慢,等她站到车上时,后方一群人心口都已因为长时间憋气而发痛。

“……上车的……向后移动……”

车门合拢,车子启动,向着下一站而去。

女人上车后就静静站在投票箱前,面朝司机的方向一动不动。

车上,无人敢的动作,只紧绷着神经安静。

昏黄暗淡的路灯从窗口处投入车内打在众人下半截身上,让众人的身影在黑暗中扭曲变形。

车子前行,安静逐渐变得痛苦,拼命向后方挤去的一群人中不少人身体发麻。

不知是谁动了下。

所有人神经都在那动静下紧绷至极限。

女人并无动作。

众人紧绷的神经缓缓放松。

几乎是那口气吐出的同时,女人突然九十度转头,充血通红的眼看向他们。

她嘴角随着转头的动作猛地勾起,眼神残忍而狰狞。

“啊……”

不知是谁惊叫一声。

下一刻,车上乱作一团。

那女人以和之前缓慢僵硬截然不同的速度,猛地穿过大半节车厢出现在后方一群人面前,不等前排的人反应,她长出尖锐利爪的手就刺破其中一人的脖子。

手抽出,大量血水喷涌而出,在车顶划出弧度。

“啊……”

“不要——”

惊恐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结束,这次滚烫的液体喷向人群,换来更加惊恐的尖叫。

挤在车子后面的一群人快速散开,全部拼命向前方挤去,车厢太窄人太多,不少人在推攘间跌倒。

无人在意,后方的人直接从他们身上踩过。

踩踏间车子前方满员,跑得快的惊恐之间露出笑容,被留在后方的人浑身血液都涌进大脑,绝望之际有人抓了身边的人往后推去,他们也不想死。

痛苦、尖叫、恐惧,混乱的场面对那女人来说无比香甜,她不停攻击,每一下都见血。

“不要乱——”广百新队里有人试图稳住状况,但毫无意义,被吓到的那群新人根本听不进去。

混乱之中,朗阅然躲开从侧边撞来的人脚下用力如箭般射出,一脚踹在那女人后背上。

女人脑袋怪异歪向一旁地撞在车尾墙壁上,发出闷响。

她已经不是人,不会就这样死掉。

朗阅然抬起的脚还没落下,女人就已从车尾消失出现在他身后,如利刃的爪子落下。

不等她锋利的指尖触碰朗阅然背上衣服,司书黎全力踢出的脚就先一步踹在她侧腰上,再次把她踹回车尾。

站稳,朗阅然反手抓起旁边因为车祸而摇摇欲坠的椅子,把它从地上扯起来高举起,然后狠狠砸下。

椅子砸在女人脑袋上,她又已经冲来。

朗阅然动作间,司书黎亦动作,他快跑一步抓住上方扶手整个人腾空借助惯性双脚踹去,再度把那女人踹回车尾。

“把她弄下车。”落地间司书黎道。

不等司书黎话音落下,朗阅然已经冲出去,他也已经想到这点。

他们现在没有武器,又不知道这女人的附灵物是什么,就这样硬耗下去对他们不利。

之前下车的那些人车子驶动后立刻被攻击,他不知道攻击那些人的鬼会不会攻击这女人,但总比让对方继续待在车上好。

靠近,朗阅然躲开对方迎面而来的爪子,抓住对方手腕借力拖着她向着右边车窗而去。

女人似乎极度害怕车下,立刻收手,但不等她挣脱朗阅然的束缚背上就传来力道,她在那力量下整个人向着窗口扑去。

半个人探出窗户即将栽倒出窗外时,她抓住车子。

她指尖深深插入铁皮,发出酸掉牙的吱呀声响,车内不少人都捂耳。

她愤怒回头,不等看清,朗阅然手里的凳子就拍了过去,狠狠砸在她脸上。

朗阅然力气极大,铁制的板凳都砸得变形,那一下量是那女人体能已经远超常人也还是被砸懵。

几乎是同时,司书黎一脚斜铲在她脚上。

重心倾斜,女人直接头朝下栽向窗外。

落地,她脖子咔嚓一声脑袋折向一旁,惯性之下滚出好几米。

不等众人吐出一口气,什么无形的东西就猛然袭向她,她本就残破不堪的身体瞬间被撞得更加破碎,恐惧痉挛间一地血水。

看见那逐渐远去的一幕,车上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