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组的进程几乎与蒋云的投资同步进行。
梁津不再是免费劳动力的一员,分属于他的那一部分压到蒋云头上,工作量翻了倍不说,一旦出现缺漏,他的直系上司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他深知自己在计算机这方面没多大天赋,对于一些软件,只能说“掌握”,而称不上是“精通”,因此速度稍稍慢一些。
搜索软件是个好东西,能够解决蒋云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问题,但余下的部分,他还是需要有人手把手教他。
“艾达下午出去办事,他的活你替一下。”
拥挤的办公桌角落又增添了一摞重物,挂着职员工牌的年轻男人转身要走,蒋云叫住他,靠椅的滑轮向后转动一个角度:“还是换一个人吧,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安排。”
霍家那边对他们做的方案很是挑剔,大到框架小到细节,改了又改,依旧不满意。
盛瑞大多都是技术性员工,宣传部门形如虚设,所以这活相当于黏在他手里甩都甩不掉了。
“你说的工作安排是指修改策划案吗,”男人食指推了推眼镜,刻薄道,“我建议你还是多做一些有技术含量的事吧,不然多对不起你令淮大学高材生的名号?”
蒋云眯了眯眼,不想和这人在口角上争个你死我活。
他不是没找过李时,希望得到蒋丰原的应允调到其他合适的岗位。一周过后,日理万机的蒋丰原终于派那位与他同样日理万机的秘书传话,说为什么梁津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
中译中翻译一遍,就是“怎么人家做得你做不得?你很金贵吗”。
因为梁津专业对口,蒋云无奈地回复。
第二周,蒋丰原纡尊降贵地打来一个电话,大致表达的内容是,他应当利用空闲时间学一学C语言和其他编程语言,来提升自己的整体水平。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蒋云心想,兴许蒋丰原压根不知道他高中分班读的是文科,在大学选择的专业是和计算机八竿子打不着的国际金融。
说了也没用,反正没有人在意。
根据霍氏的意见再次修改了草稿,一上午过去,蒋云在前往公司食堂的路上碰见徐进。
“组长,我想和您谈谈。”
徐进与他错身后走了几步,然后步伐一停,恍若蒋云打断了他的要紧事:“长话短说。”
“我们的项目马上就到收尾阶段,但霍氏那边仍然不满意我们的策划案,我想我需要更多时间,专注地修改出一版符合他们条件的方案。”
蒋云追过去,微笑道:“而不是三番四次被其他人打断进度,干扰我和霍氏的商议交谈。”
他需要徐进点头,好拿鸡毛当令箭,让那些甩锅的有多远滚多远。
“小蒋。”
徐进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肩上的担子重,很辛苦,但你看看,我们盛瑞又有哪一个是闲人?”
“工作的事,能担待的还是担待一下,这对你未尝不是一种进益。”
徐进点点头,一副很满意这番劝解的样子,自顾自地离开了。
毫不意外的,蒋云加班到了晚上九点。
普通的办公软件还好,但艾达的工作涉及到计算机编程,这一点让蒋云很头疼。
他对照着教程一步步走,中间难免错了步骤,或者出现了一些细小的又很难发现的问题,使蒋云无从下手。
面临这般局面,他触景生情地回忆起分班前上物理课的状态,明明公式都看得懂,符号也认得,但夹在一堆条件里,什么“方向垂直纸面向外的匀强磁场”、“某某物体做匀减速直线运动”……他就只能对着试卷发呆了。
电脑屏幕荧荧亮着蓝光,蒋云手机里还放着视频,他把进度条往回拉,拉到一半,手边的鼠标被一人握住,点了一个撤回的操作。
不用蒋云回头,那人俯身垂首,下颚线分明的侧脸近在眼前。
键盘反复地被摁住、回弹,清脆的敲击声回荡在人都走光的办公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