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间,?有个人影悄无声息地滑到杰克的身旁。他轻盈的像一只鸟,落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杰克仍然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那人影从背后抽出雪亮的长刀,?锋利的刀尖最准了杰克跳动的心脏,?他冷冷地说:“小丑,?猫头鹰法庭将判处你——死刑!”
刀尖猛地向下扎去,却让利爪一个踉跄,通过长刀传递来的触感非常的空,?像是完全没有刺入结实的人体。利爪只听见了呼啸而过的风,?这阵风刮过耳畔,?直冲他的背后。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却已经来不及把刀锋转向,?紧接着肩膀处就是一阵火烧般的剧痛传来。杰克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地在半空中转了个身,将两把尖刀刺入他的肩胛,?霎时间鲜血横流。
“你怎么……”利爪倒了下去,?后背的伤势造成了气胸。
“‘你怎么可能还有力气’?”杰克晃了晃手里拇指大小的药瓶,药瓶中是半管幽绿色的液体,?散发着莹莹的光,看上去像是可溶性核废料,不过这实际上是贝恩的毒液。
他站稳了,擦掉鼻子底下挂着的两道血。毒液无法解决饥饿和缺水的问题,只能榨出透支到了极点的身体里最后的力量,?表面上他老谋深算,?伪装成猎物解决了利爪,?实际上他现在连用两条腿站着不打摆子都困难。但猫头鹰法庭一定在看,他们藏在隐秘的地方窥视他,等待着他真的站不起来的那一刻。他不能露怯,露怯就是死。
他舔了舔嘴角,拔出利爪的长刀,取下自己的紫色礼服,叹了口气:“你把我的礼服弄破了个口子,这可是很贵的。”
杰克喘匀了气,穿上衣服,继续往前走。男人背诵的声音在庞大的迷宫中响起,仿佛传教的旅人在空无一人的荒原上吟诵他的主:“桑乔催驴飞奔而来救护他,只见唐吉诃德已动弹不得。是马把他摔成了这个样子。‘上帝保佑!’桑乔说……”
又是十三个小时过去了。
靠着最后一点毒液,杰克拖着一具利爪的尸体,顺利地走出了猫头鹰法庭的迷宫。迷宫的尽头空无一人,明亮的灯光下,只有一尊巨大的白色猫头鹰雕像,从雕像的嘴里不停涌出透明的水流,汇聚到雕像脚下的圆形水池里。
断水断食将近五天之后,杰克的目光落到那池水上,就再也移不开了。他觉得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尖叫,大声喊着同一个单词,那就是“水”,活了这么多年,他竟然第一次知道水竟然还能有香味。但他没有直接冲上去,把自己丢进池子里泡个澡,而是往后退了一步。灯光太亮了,贸然进入很有可能暴盲,他不能失去视力,哪怕是短短几分钟都不行。
杰克强行压下对水的渴望,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等待自己的眼睛适应灼目的光辉。
水池旁边整齐码放着数个红色的、棺材板的东西,管道像蛇一般穿过缝隙探入棺材中。每个棺材上都放着个金色的相框,杰克走上前去,相框中都是黑白照片,照片上不同的孩子露出笑脸。他靠近其中一个,拂去表面一层薄薄的尘土,深红色的天鹅绒布上,贴着巴掌大小的黄铜铭牌:威廉姆斯·诺里斯,1803。
这孩子诞生于两百年前。
杰克沉默的等了一会儿,终于迈开脚步,走到水边,掬起一捧水润湿嘴唇,再慢慢的喝。渴得太久的人不能大口喝水,因为这样很有可能剧烈呕吐,失水更多。现在唯一的威胁就是,猫头鹰法庭会不会在水里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