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间高级病房内,一位妇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动作轻柔地拿着沾水的棉签擦拭着少年干燥的嘴唇。
她单手抚摸着少年的脸,看着头上戴着精密仪器陷入昏迷的儿子,身穿高定格裙,气质典雅的女人在这间无人的病房内,头次展露出属于母亲的无力与挫败。
她是他的母亲,但此刻她却不能像第一次孕育他一样,再次赋予她的孩子的新生。
门口响起一声轻微的“嘎吱”声,刻意放轻的脚步朝病床走近。等沉浸在思绪中的妇人回过神,男人已经站在了床侧。
她扭头看向赶来的大儿子, “你怎么过来了,说了让你安心处理公司的事,你弟这边有我呢……”
祁安垂着头静静地听母亲絮叨,待她话音落了才补上一句, “不碍事的。”
女人看着衣着齐整,但眼下布满青黑的大儿子,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什么。
“王主任那边……有什么进展吗?”她拉着儿子的手,声音有些犹疑。
祁安反握住她的手,避开了她的视线。短暂的交谈最后以他轻微的摇头作为收尾。
临近午时,窗外光线也变得刺眼,祁安走到窗户边拉上了最外层的窗纱。
昏暗的病房里,谁也没有再出过声。
半晌,祁安重新站到母亲身后,手轻搭着她的肩膀, “妈,您先去隔壁休息一会吧,这边有我看着。”
他知道自从弟弟昏迷后,母亲便与父亲倒班两人轮流在病床前看护。
他们担心护工不够细心,也不敢假手于人,现在有自己在,也好得以让他们多休息一会。
她没有过多推脱,低声应了句“好”,几日来绷紧的神经跟不充足的睡眠让女人的神情里也多了几分疲劳。
她边揉眉心边站起身,正想嘱咐儿子几句,余光里却看见病床上小儿子的手指好像动了一瞬。
她立马放下手,唯恐是自己看花了眼,一边观察着儿子的手部,一边低低地唤着: “阿绵,阿绵?”
祁安看向床侧仪器屏幕上升高的心率,也跟着紧张地站在床的另一侧。
这次在两人的注视下,小拇指再次勾动了几下,女人的眼眶瞬间盈满泪水,她止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阿绵,是阿绵要醒了吗?阿绵快醒来看看妈妈呀……”
绵绵陷在一片沉寂浓厚的黑雾里,恍惚间听到耳边出现了两道声音,不断下沉的身体像被一双大手轻柔地托住。
那声音断断续续,又似隔着层层水雾,吵得他本就昏沉的大脑突突生疼,但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升起半点怒意。
他对黑雾外的声音产生了兴趣,调动力气尝试抬起发沉的手臂,感受到小拇指的勾动后,心中一喜,于是卯足了力气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下一刻,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同时伴随着两张模糊的面孔闯入了他的视线。
顷刻间,各种嘈杂的声线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耳中,绵绵好似还听到几条马路开外汽车轮胎滑过地面发出的刺耳声响。
他无暇顾及刺痛的大脑,反复眨眼想要看清他们的面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心里会突兀地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刚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视线最后一幕停留在女人慌乱开合的红唇上。
然后再次晕了过去。
*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绵绵眨着眼睛,呆看着高壮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蜷缩身体,只在床沿占据很小的一块地方休息。
脑海里一些记忆也逐渐浮现出脉络。
几天前,刚从小世界里脱离出来的绵绵,正趴在系统空间的床上,翘着小腿,思考着休息时间该怎么分配时,却被系统告知系统收集到的能量已经够了,现在要把他送回现实世界。
7309话里所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没等他详细问清楚系统的意思,眼前坚固,充满科技感的系统空间却开始分裂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