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好像静止了, 迟茸看见那辆车急速飞奔而至,直冲江枝惑,而他腰上受到股推力, 想让他远离。
车里司机是张陌生的脸,像个疯子一样兴奋的手舞足蹈,直直盯着江枝惑。
明明没有看他一眼, 可迟茸心脏剧颤,无端觉得, 这是冲他来的。
疯子, 精神疾病——严诚,严诚的精神疾病疗养院!
这是严诚安排的,冲他来的!
江枝惑。
江枝惑。
江枝惑!
迟茸心脏疯狂跳动起来,瞳孔颤动,动作快过思维, 死死的拽住那只手,极力往远处拉。
江枝惑。
江枝惑!
“砰!”
一道可怕的巨响。
迟茸拽着江枝惑, 用力躲避,重重摔在一旁地上, 势头太猛, 后背撞在坚硬地面,身上江枝惑的重量再压下来,迟茸不自觉闷哼一声, 脑子却是空的。
江枝惑。
江枝惑。
他茫然抬眼, 看见那辆车飞快撞到了树上,撞断树, 又冲进墙里, 眼下正疯狂冒着烟。
迟茸脑袋里空空的, 目光定在男生身上,惊恐后怕恍惚的情绪一并压上,思维几乎有些懵,拽着男生的手,鼻尖酸涩。
“江枝惑……江枝惑?”
“你有没有事?”他声音很轻,像是崩坏到发不出音,只有一点气声,哽咽不已。
江枝惑手垫在少年后脑下,低低喘了几口气,刚刚一瞬间,车冲过来太快,时间太短,他也来不及想太多,本能想把少年推开,结果他死死拽着自己不放。
江枝惑稍直起身,微微蹙眉,低头检查少年情况,语气微凶,“让你躲你就躲,车冲我来的看不见?硬拉着我,不要命了。”
迟茸脸上惨白,唇上也没什么血色,眼睛直直瞧着他,心脏咚咚狂跳,鼻尖酸的厉害,声音发涩。
“我害怕,你不能、不能有事。”
“江枝惑。”
“那是,冲我来的。”
少年像是绷到极致的弦,稍一用力就会砰的一把崩断。
江枝惑缓了缓,瞧着少年不对劲的模样,刚刚车辆直冲的紧迫感散了不少,心脏发疼,手心挨着他脸侧耳朵摸一摸。
“好了,乖,我没事,我没事。”
江枝惑拉着少年起身,仔细看他有没有摔伤,声音低沉,“但是没有下次了,先保护你自己。”
男生的话语落进耳朵,迟茸听见了,却好似没听见,直勾勾瞧着他的手,抬手握住。
江枝惑手垫在他脑后,撞在地面上,指骨关节已经磨破了皮,渗出鲜红的血,红的刺目。
迟茸心脏一抽一抽的,像是痛,又像恐惧。
那车虽然是对着江枝惑,但目的是他。
是奔着他来的。
他差一点就要连累江枝惑坠进深渊里了。
严诚……想干什么。
车辆动静太大,引来的保安和老师,迅速报了警也叫了120,里面的人生死不知,迟茸看向那个司机,告诉江枝惑这是严诚安排的。
江枝惑蹙眉,“我联系人问问。”
他带的保镖去抓严诚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正想打电话,那边先打来了,声音急切。
“江少,严诚跟丢了,车上的压根不是他。”
迟茸抿紧唇,心脏不安稳的剧烈跳着,又一个电话打进来,来自庄园管家。
“少爷,小白不见了。”
“小白虽然喜欢在后山玩,但到了饭点就会自己回来,可这次到现在都没出现,我们去它常去的地方找了,都没有。”
“但发现了几个玻璃针管,里面不知道什么成分,已经空了,是刚用不久的。”
迟茸愣愣抬眼。
小白,动物,画室。
他心脏缩了一下,拽住江枝惑袖角,瞳孔微紧,“严诚,可能在庄园后山。”
“崽崽。”
江枝惑瞧向少年,看着他惨白的脸,握住他没有温度的手,声音低缓,“为什么这么觉得?”
迟茸指尖颤着,觉得江枝惑的手烫的厉害,很暖,很叫人心安,可他总觉得自己的手太凉,好像要把江枝惑手上温度吸走似的。
他垂了垂眼,想把手抽回来,让江枝惑维持他自己的温度,摇摇头。
“感觉。”
迟行堰是疯子,严诚也是。
他了解疯子,可能他也疯了。
江枝惑叫保镖先往庄园赶,自己带着少年也开车回去。
过来检查车祸情况的老师本想拦着他们,去医院检查检查,但两个人走的太快,一眨眼就没影了。
江枝惑开车,迟茸坐在副驾驶上,心脏高高悬着。
严诚想干什么?
他那么像迟行堰,这些事,绝对和迟行堰脱不开干系。
小白,江枝惑。
江枝惑,小白。
他们太清楚自己的软肋在哪了。
一捅就中。
他盯着路,再盯向江枝惑,指尖掐的青白,身体紧绷,几乎能听见自己重重的心跳声,生怕再有辆车冲出来。
江枝惑抿唇,感觉少年绷的太紧了,情绪异常的厉害,放缓声音叫他,“崽崽。”
“没事的,别害怕,严诚做这些事与你无关,你别把一个疯子的事放在心上。”
迟茸低低嗯了一声,没说话。
很快到了庄园,保镖比他们先到,已经进了后山搜查。
迟茸放心不下,他心脏好像烧沸了的油,随便什么放进去,都会爆出可怕的高温油星,将他的身体灼烧腐烂。
他们人多,严诚虽然偷跑上后山,但躲藏的想法并不重。
他打扮举止像迟行堰,办公室像画室,又在在山上坦然留下玻璃瓶。
这个人好像全无畏惧在意,赤.裸.裸的,直白锋锐的,将刀子戳进迟茸心脏。
保镖很快发现了人并且团团围住。
迟茸站在外层面一眼看见里面席地而坐的严诚,还有他面前动弹不得小白。
小白还清醒着,耳朵垂下来,不知道哪里的伤口,狰狞鲜血染红了它纯白色的毛,呜呜哀叫着。
和画室里的那些生灵别无二致。
“……小白。”
迟茸脑袋嗡了一声,心脏剧烈收缩,脸上白的厉害。
严诚被包围,他却没有半点惧意,哈哈的笑着,手里攥着把刀,抵着小白的肚子。
严诚目光扫过一旁的江枝惑,吹了声口哨,儒雅的打扮也遮不住内心的疯狂,笑着,“命真大,居然没死啊。”
迟茸脑袋发疼,挡在江枝惑前面,极力遮住他目光,声音低哑,“……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严诚笑笑,望着迟茸,握着刀满手鲜血,语调却很温和,眼睛放光,“小茸,你现在的表情,和两年前一样有趣,不,比那会儿还要有意思,哈哈。”
……小、茸?
迟茸唇色愈发白了,又问一遍,“你想干什么?”
严诚笑着,“我也不想干什么啊,我只是听迟老师的话做事。”
他目光里透出癫狂与炙热,“迟老师,迟老师是真正的艺术家,他的画,他的思想,他的灵魂,都是至高无上的,能为他做点事情,我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