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上, 司机在前面驾驶,挡板升起,后面的迟茸和江枝惑并排坐着, 车厢里静悄悄的。
迟茸一直走神,人懵懵的,江枝惑侧目瞧着他。
虞渔说完她指腹那道伤疤由来后就没再说话, 只定定的瞧着迟茸,眼睛里盛着温和的光, 也藏着几丝难过。
迟茸脑袋里轰隆轰隆, 似有似无的闪过些画面,扰的他大脑意识都不清醒,轻轻的颤着眼睫。
江枝惑拢住少年单薄纤瘦的手,握在掌心捏了捏,缓声问他。
“想起自己家人了?”
迟行堰不是家人, 他说的只能是母亲,这几乎是个明示。
迟茸抬头看他一眼, 澄净的眸子几乎像一块剔透的琉璃,却叫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我母亲已经再婚生子了。”少年轻声道。
在他很小的时候, 就已经结婚又又了孩子。
他不想打扰, 所以也不愿去想。
江枝惑微微蹙眉。
这话崽崽上次在虞家说过,当时虞渔虞山乐的反应就有些异常,但他当时没来得及问。
是真的再婚生子了, 还是……有什么其他误会?
要找时间问问, 要是她真的不在意崽崽,那正好, 崽崽是他一个人的。
江枝惑攥紧少年纤细的手, 眸子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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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 送走迟茸和江枝惑后,虞山乐和虞渔坐在沙发上,长长的沉默。
茸茸不太主动提起话题,虞渔手上的疤和话语明显是让他想起什么,但他一个字也没说。
他也许是没想明白姑姑的提醒,也许是想明白了,但心存顾虑戒备。
虞山乐抓了把头发,沙哑叹气。
“是我不好。”
他把头仰到沙发靠背上,声音低哑,“迟行堰对茸茸不好,茸茸是找过我们的,他打了电话。”
但是那个电话是他接的。
他让茸茸以为姑姑不要他了。
虞山乐痛苦闭了闭眼,脑海里记忆翻涌。
虞家势大,姑姑当年到了国外,思念孩子,不少人便以此巴结。
那段时间,每天在他们家门口“徘徊走丢”的小孩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电话也被有心人打个不停。
那时候虞山乐年纪也小,在房间里玩,电话来来回回响了一遍又一遍,他便挂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不耐烦,接起一个。
电话那头是个很软糯的声音,很紧张,很不安。
“您好,是妈——”
小孩儿顿住,又把那个被称呼吞回去,小心翼翼的软声问,“请问是虞予鹤女士吗?”
年纪不大的虞山乐当时被烦的厉害,心想这个小孩儿连巴结都不会,居然喊姑姑大名,连番的郁气积攒,一朝吐露,恶意的朝那个小孩诘问。
“你是谁,找我妈妈干什么,我妈妈正要带我出去玩呢,你有什么事吗?”
那小孩倏地沉默了。
虞山乐心想这小孩家里人想巴结虞家,怎么也不好好教教,恶声恶气,“你还有事吗,没事我们要去玩了。”
那头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小孩似是被砸到了,闷哼,又咬住嘴唇,许久,声音里似乎藏了丝哽咽。
“没事。”
“那就不要再打来了。”虞山乐心烦。
小孩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虞山乐脑袋仰在沙发靠背上,手臂捂着眼,遮住表情。
是他心烦,也怕当时仅剩的一个亲人也消失离开,所以胡言乱语,说自己是姑姑的孩子,让他不要打扰。
之后虽然告诉姑姑,让姑姑回播了那个电话,但已经是打不通了。
再也没打通过。
是他的错。
客厅里姑侄两个相对沉默良久,虞渔握握他的手,“乐乐,别多想,你是我带大的,是好孩子,那时候你也太小,你爸爸妈妈又刚出意外。”
她垂眼,“只能说阴差阳错,还是怪我当年没有直接把茸茸带走。”
这才让迟行堰伤害茸茸许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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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庄园,江枝惑看少年兴致不高,干什么都蔫蔫的,想了想,拿出手机,“宠物店的人给我发了小狸花猫的视频,要看看吗?”
迟茸脑袋里乱糟糟的,一团乱麻弄的他心烦意乱,干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