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眸子呆呆的, 身形在夜色里单薄的几乎不堪一折，似是有些茫然，不知归处, 却完全没看后面的江枝惑一眼，慢慢离开，身影消失在卧室里。

江枝惑愣住。

少年冰凉掌心仍有温度残留在眼部皮肤, 江枝惑心脏蓦地悬了起来，起身跟过去。

“崽崽。”

他轻声叫叫, 可梦游的少年并无回应, 一点点将自己缩进衣帽间里的衣柜里。

这是怎么回事？

崽崽梦游向来是优先爬他的床，他不在才会进衣柜的。

从来不会在梦游的时候，主动从他身边离开。

江枝惑周身一寒，瞧着少年躲藏的柜子，冷白如玉的指骨收紧, 打开天花板上最边缘的一圈小灯。

光线昏黄，不太刺眼。

江枝惑轻轻打开衣柜门, 一点点光芒洒落，他低头看去。

“唔……”

少年还处在梦游的阶段没睡着, 见有光, 轻哼一声，下意识抬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倒映不出影子, 也看不见江枝惑的轮廓。

“崽崽。”

江枝惑抿紧唇, 蹲下身靠近少年，和他仅隔着一尺距离, 低声叫他, “哥哥在呢, 我们回床上好不好。”

少年愣了一下，而后蓦地抖了抖，摇头，有些着急的模样。

“没有，都没有，不认识。”

他下意识去抓衣柜门，想把门合上，江枝惑半个身子挤进去，一把握住少年按在衣柜门上的手，眼底乌沉。

“崽崽。”

没有，没有什么？不认识指的是哥哥？不认识他了？

“崽崽，是哥哥，是江枝惑。”

少年手被按住，有人一声声叫他，他想把手往回抽，抽不动，只能使劲的往衣柜角落缩，眼睫颤着。

“不认识，不认识……”

江枝惑唇瓣愈发抿紧，死死的盯着他，握着少年的手不让他躲。

梦游是内心愿望的体现，茸茸以前梦游爬他床，是潜意识里惦记他，寻找他。

可现在……

潜意识里居然是躲他不认识他？

江枝惑呼吸低了低，眼底漏出几抹凶意，整个人挤进衣柜，直接把少年抱到腿上。

衣柜门自动合上，里面空气一下子凝滞起来，两个人挤着，温度迅速升高，少年闷哼一声，挣扎着想躲开。

江枝惑不允，紧紧抱着他。

“不能躲我，你答应了不回避我。”

少年力气不够，挣了片刻，气力耗尽，靠在男生肩膀上急促喘息，整个衣柜内部愈发闷热。

少年梦游时间不太长，被男生箍着，眼睛不经意合上，顿时结束了梦游，一句话也没说，陷入睡梦中去。

衣柜漏着条缝，光落进一条线，江枝惑盯着怀里少年，神情里藏着丝戾气，指尖抚上少年梦里也蹙起来的眉头。

白天刚答应了，他可以不问少年为什么不想记起他，也不用少年记起他，但少年不能再回避，不能不能再离开。

答应的好好的，这次多久，晚上梦游就不认他了。

是偶然一次，还是……崽崽潜意识就真的是想躲他？

江枝惑目不转睛的瞧着少年，推开衣柜门，抱着人回到床上。

他把少年放进被窝，瞧着他轻蹙的眉眼，自己却没躺下，只定定的看着，神情意味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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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枝惑一夜未睡，坐在少年边上，眼睛里漫上几缕裹着戾气的红丝，清隽模样便显得有些偏执可怖。

迟茸梦里全是画室，不停的被问“是谁”，虽然睡了一夜，可格外疲惫。

睁开眼，迷迷糊糊瞧见江枝惑身影，下意识移开视线，又恍惚清醒一点，抬手碰碰男生衣摆，声音微哑。

“……哥哥？”

江枝惑低沉“嗯”了一声，悬了一夜的心并没放下，回忆少年刚刚那个移开眼神的动作，眸子里拢着一线幽光。

他握住少年伸过来的手，又摸摸他脸颊，声音低幽，“崽崽晚上梦见什么了？”

迟茸愣了一下，下意识回应，“没有，没做梦。”

江枝惑舌尖抵过牙根，周身寒气泄出几分。

迟茸早上刚醒，不太敏锐，也不知道自己昨晚干了什么，只觉得江枝惑有些不高兴，侧脸蹭蹭他手心。

“哥哥几点起的？”

“有一会儿了。”江枝惑感受着掌心软和细腻的皮肤，将少年拉起来，“先去洗漱吧。”

他没说昨晚梦游的事，想今晚再看看。

迟茸知道他一贯起得早，没多想，点头进了洗漱间。

早上吃饭，迟茸刚准备坐下，忽然被拦腰扯过去，猝不及防坐到男生腿上。

炙热温度一瞬间传递过来，迟茸脑袋一懵，些许画室碎片画过，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下意识的弹了起来，一个大步迈远。

“唔！”

手腕被狠狠一拽，迟茸往外迈步，手臂却受到强大的反方向拉力，猝然被拽回去，踉跄着摔坐回男生腿上。

江枝惑捏起他下巴，目光幽邃，嗓音低哑的试探。

“躲什么，崽崽不是答应了，不回避我？”

迟茸:“？？？”

迟茸没回过神，可即便如此也依然能清晰感觉到江枝惑心情不好，有些凶。

他迷茫，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跟被烫了似的弹出去，“……可能没太习惯吧。”

大清早的，身体敏感？

迟茸悄咪咪打量江枝惑表情，感觉他火气挺大，试探着抱住他肩颈，嗓音绵软，“生气了？”

就因为这个？

他手顺着姿势挨上男生脖子，却不自觉挪了一下，隔着衣服放到肩膀上，又收回到身前。

江枝惑察觉他手臂动作，眼底暗色愈发浓稠，捏着少年单薄的下巴尖，直勾勾盯着他，声音很低，近距离的刮擦进听者心里。

“崽崽，说你喜欢我，迟茸喜欢我。”

迟茸心脏噗通跳了一下，有些惊诧，耳朵冒出几分热度。

怎么突然说这个。

不过江枝惑心情不好，作为男朋友，说说也没什么。

他咬咬唇瓣，眼睫颤动几回。

“我喜欢你。”他软声道。

“迟茸喜欢江枝惑。”

江枝惑仍是捏着他下巴，眼底神情晦暗，“继续说，永远不会离开我，不会回避我，不会躲开我。”

“永远不会离……”迟茸蓦地卡壳一瞬，心脏跳的急促，不知怎么便停住。

“说。”江枝惑清俊脸上一丝表情也无，眸子漆黑，低头咬咬他唇瓣，不温柔，只凶的厉害，言简意赅，“说出来。”

迟茸嘴唇发疼，心脏跳的异常的快，脑袋里几乎有一瞬间的空白，感觉江枝惑周遭戾气蔓延，下意识抱住他。

“不离开，不回避，不躲。”

“……哥哥，你别生气。”

江枝惑不为所动的补充，“永远不会。”

迟茸:“……”

迟茸恍惚，不知所措的乖乖应声，“永远不会。”

江枝惑听着他老实应答，心里却并没轻松几分，依然没什么表情，直直的盯着少年。

口头上的答应作不了什么数。

他说着不躲，可一举一动全在躲。

……自己还没察觉似的。

江枝惑脸上表情沉着，抿唇，抱紧怀里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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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茸不知道江枝惑怎么回事，安抚也没什么用，男生一直沉着脸，时不时的……总忽然出现或者忽然拉他一下，来回吓人。

画画的时候突然给他递铅笔，玩手机的时候突然咬住他后颈，甚至他去卫生间，一开门就看见江枝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观察什么似的仔细打量他。

迟茸:“？？？”

迟茸一脸懵逼。

江枝惑从早上一醒就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昨晚发生什么了吗？

迟茸轻轻扑进男生怀里，下巴蹭过他肩膀，略显茫然的圆眼瞧向男生。

“哥哥，你怎么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