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叮叮叮铃铃铃——！！！”

床头柜上的闹钟响了好几遍，白皙笔直、连带着手腕都跟霜雪似的手从被子里探出来，暴躁地拍下肥猫手臂式的开关按钮。

致使人神经衰弱的吵人铃声终于安静。

纯白裹成蚕茧的被子蠕动蠕动两下，然后啪叽一下翻开，露出里面睡得头发凌乱的青年。

木木野睁开惺忪朦胧的睡眼，困倦混沌泡泡陡然破碎——他终于清醒过来。

“结束了么？”青年头昏脑涨。

好像大梦一场，还有种空虚到灵魂被掏空了一半的感觉。

起码是，七魂六魄去了四魂。

他在心里呼唤了好多声系统，无人应答。

也是，对方已经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他现在都已经活过来了，所以应该结束他们之间的约定才对。

木木野麻木地起床，刷牙、洗漱，叼着昨晚在便利店里买的面包，迅速拿了瓶牛奶就往外跑——今天要上班啊。

社畜默默地上地铁、戴着耳机忍受人挤人的路段，人影憧憧、摩肩接踵，都市里的西装和长裙摩擦，皮鞋和高跟鞋穿梭。

似乎太长时间没有来过公司了，现在看到那栋高楼大厦都有些陌生得可怕。

和以前一样进入公司大楼，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专注自己手上的事，没人关注神情恍惚的木木野。

刚结束假期回来上班，不过成年人显然适应得比周末回家一趟，再次回学校上学的学生们适应力要良好许多。

“小野！”肩膀突然一重，有人骤然伸手靠在了他的身上。

木木野转过头，仔细地看了对方好半天。

是很相熟的同事，成年但并不是多稳重的男人，地村伊吹。他还有一头黄色的短发，哪怕是面对上司也能头铁不改，一直维持着这样的造型，性格向来跳脱。

没想到他还能记得那么清晰，可是关于和系统经历过的世界却很模糊。

对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摸上自己的脸：“怎么了，是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不要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啊。”

“不，没什么。只是感觉好久不见了。”木木野慢吞吞地移开自己的视线。

“哈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明明我们前两天才见过，你是放假玩糊涂了吗……”

木木野总觉得自己就跟所有人都隔了一层轻薄的膜似的，说话的声音也带了点奇怪的质感，他还忍不住走神、恍惚。

快到上班时间了，地村伊吹便跟他挥手：“今晚别忘了和我一起去居酒屋玩啊。”

“嗯。”他安安静静地点头。

木木野今天一天说话都很少，像以往一样摸鱼，但是没有玩游戏，而是单纯的发呆。

上司走过来几轮了，瞥了他好几眼，还在他面前重重咳了几声，都被小废物一概忽视。

女同事们凑在一起嘻嘻笑了两声，被上司恶狠狠瞪了一眼之后才噤声，乖乖坐正老实工作。

上司深呼吸好几下，想到对方在公司里的角色定位，又把怒火给憋了回去，踱着步离开——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上班时间结束得很快，尤其是在摸鱼的情况下，不像别人那样煎熬。

“欸~上班可真是太累了。” 地村伊吹将西装搭在自己的肩上，沉沉叹了口气，又不免羡慕他，“还是你好，每天都很轻松。”

“不过嘛，一直被几百双眼睛盯着，也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至少我就忍受不了。”

木木野还忘了，这家伙同样是个话痨。

“你今天怎么那么安静？”地村伊吹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青年随便扯了个谎：“游戏输了，有点不高兴。”

“别在意这点小事了，今天我请你喝酒吧，不要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不高兴的事上。”

“你说得对。”

经常来的那家居酒屋很快就到了，门前挂着或明黄、或橙红的大灯笼，还提着几个用毛笔书写的大字。

木木野这张脸很有辨识度，那里的老板都已经认识他了。

“老板，给我们上酒。”地村伊吹豪爽地喊，“当然，也别忘了下酒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