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靳文修,主审查官无比恭敬。
靳文修淡淡扫了他一眼,做了个手势,“宋老,坐回去吧。”
听这称呼,主审查官与他似乎有些关系。
主审查官点了点头,起身回去了原位,旁边跟着的两个年轻审查官也坐了回去。
随着靳文修的到来,场面顿时寂静的只能听到相邻人的呼吸声。
他大步到了桌前,垂首看着那份有百人签名的纸张,手指轻轻从墨迹上抚过,紧接着目光落在了一旁的‘证人’身上。
“你怎么在这。”
‘证人’一愣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域主,我是见证了疏白阁下给奸细提供信息的人。”
从表面上看,他在白洞有一段时间了,算不上老人,但也没什么嫌疑。
“之前受了伤后.......我养到了最近才好一些,正巧出门时撞见了那一幕。”他故意提起当初被尸体里的虫子入侵,差点丧命这件事,去打消靳文修的嫌疑。
靳文修瞥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地收回了视线,随后抬手将那份联名状收了起来,他指了指身旁一位年轻人道:“既然这样,这件事就交给中心审讯庭办吧,这段时间他们会留在这里,尽快结束这件事。”
主审查官看了看年轻人,低头道:“是。”
紧接着对年轻人道,“我们待会儿会为你们安排住所。”
年轻人笑了笑,看起来很斯文,“多谢前辈。”
从始至终靳文修都没看疏白一眼,直到众人退场后,疏白跟着两位武装兵走在略显昏暗的通道里时,迎面走来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疏白抬眸,看着对方熟练地挥退两位士兵,使得这处幽长的通道里只留下彼此。
他没有开口,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对方,直到靳文修将那份写满名字的联名状塞到他手中。
“.......你到底想做什么。”疏白捏着那份卷成筒状的联名状,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
他不是很懂靳文修,或许坐到这个位置的人总是这样的。
总在需要的时侯展现出无情的一面。
靳文修见着疏白此时的模样,就清楚了对方的想法,他道:“你都想到了,对吗。”
疏白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一部分。”
他将自己的猜想大致说了下,最后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从‘叛徒’一事上下手。”
靳文修淡淡笑了下,“这个问题或许可以待会儿回答你,我有一点很好奇,想现在问你一句。”
疏白看了看他,“您说。”
靳文修稍稍上前一步,使得两人的距离靠近了些许,他道:“你不质疑我吗?”
不质疑我,什么都没说。
“.......”疏白想了下,“您有自己的考量,如果作为域主什么都说,的确太没防备心了。”
话虽如此,但心里多少有点不得劲。
其实就算靳文修告诉他,他也很愿意配合,但瞒着他,就仿佛怕他不愿意。
场面有片刻的寂静,靳文修看着他,缓缓道:“你没有说完。”
他沉静的目光落在疏白身上,仿佛任何东西都无法遁形。
他向来这样,对人的把握从来不会出错。
迎视着他的视线,疏白忍不住错开些许,这次他停顿了好久,像是在犹豫着什么,好半响后才低声道:“虽然您说会瞒着我一些事情,但是......这种事您告诉我也没关系的,我愿意配合的。”
他说的有些慢,似是在关注着靳文修的反应。
如果靳文修说了,那他们之间就是合作,如果不说,就是利用。
虽然.......靳文修这么做他也不会特别抵触,这人从没伤害过他,相反一直在帮他。
这几天就算在监狱,也只不过多了点担忧,并没受到什么伤害。
所以,要是靳文修的话......
疏白不得不承认,他是会有点不舒服,但能够接受。
对方曾经帮他做的太多事,就算很隐晦他也一次次记着,这次不过是‘用’他一次。
“但我确实想知道,您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到底没忍住,追问了。
为什么,明明说着‘相信他’,却没有和盘托出。
疏白现在知道了,靳文修之前所说的‘相信他’是相信他不会背叛白洞,那其他方面吗?信任难道不是给到所有地方吗,为什么不相信他会帮忙。
面对题问,靳文修刚才凝视着他的眼睛终于有了些许波动。
昏暗的长廊里,唯独他们的上方亮着一盏小灯,周身围绕着暗色,仿佛将除了他们以外的所有东西隔绝。
这一刻,这片空间只剩下他们。
他道:“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之前的问题了,不如,就从之前半年前重新说起吧,也就是你入三等园区的那天。”
疏白目光微愣,哪怕早已意识到这是一个布局已久的计划,但在对方开口时依然觉得不可思议。
靳文修不急不缓道:“在很久之前,你告诉我童笙身上存在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者更高维度的力量时,我就去调查了。
那时景斓将我潜伏在灵穹的人全部肃清,所以我又放了一批进去。
他能抓到我的人,靠的是他对未来的预知,而不是他本身的能力。
之前他抓不到,现在也不可能抓到。”
“那批人潜入的很成功,有的还徘徊在外围,有的短短几个月里入了中心岛,不断在搜集童笙身上的信息,结合你给我的消息看来,那并不是虚无缥缈的鬼神,而是有迹可循的实体,既然有线索,也就有了解决的途径。”
“我......开始去捕捉他周围异样的信号和磁场。”
疏白听着,不禁怔住。
既然靳文修说了出来,也就表示,对方已经取得了成果。
的确能捕捉到。
果然,只听靳文修继续道:“长时间的观察下,的确有了点眉目,虽然线索非常少,但还是让科研院的人尽全力去捕捉、研究,他们很出色,在短时间里勉强做出了个‘可能’发觉异样的仪器。”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红色的按钮,这按钮只有指头大,很小一颗躺在掌心。
“我一直带在身上,直到那天跟你在三等园区闲聊那些事时,这枚感应器有了一瞬间的热度,很轻微,我其实不太肯定,就抱着试一试想法........”
话落,靳文修做了个拉拽的动作,仅是这一个动作,疏白便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在你将我拉过去的那一刻,之后所说的话,都是现在计划的根基。”疏白道。
“是,也不是。”靳文修忍不住想摸摸疏白的脑袋,对方很聪明,他一直都清楚。
“这里是我想回答你的第一个点。”
靳文修轻轻捏着那枚红色按钮,道:“那道异常的力量我暂时摸不透,所以我不仅无法确定是否真有‘某种信号’来过,也不确定这枚感应器的效果。
同时,我也不清楚这道信号代表什么,但这样隐秘的出现却对我们没有任何影响,在我的猜测中,有一个可能是‘监视’。
这里具有的可能性太多,我以‘监视’‘监听’为前提总和两个结果。”
“他们有听到我们的谈话以及他们没听到。”
“要是猜测错误,这只是我的一次失误,那么那天的谈话也只是我们之间的谈话,而如果猜测正确,那我说出叛徒的消息,并告诉你‘这是我们的秘密’时,他们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这份故意提供的信息,是我在怀疑时立下的一个‘坐标’,也就是当他们去应对这件事时,我能够知道什么时侯被‘监听’了。”
“如果他们真的探听到这个信息,那么他们大概率会选择榨干‘已经暴露的叛徒’的最后一点价值,之后就是根据那句‘只有我们两人知道的秘密’而从你下手,在你我之间制造突破口。”
“但这些,都只是无数猜测中的一个分支,也是我无数次试探中的其中一次。”
靳文修似乎略显无奈地笑了下,即便如此,他的笑意中总带着淡淡的凉意,“因为不确定性太多,所以计划初期是不一定成型的,告诉你或许只会让你每日警惕难以安宁,而最后还不一定发生,效率低影响也大,所以我不打算说太多。
我只能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相信我。
而我也一定会相信你。”
疏白听完略略想了下就清楚了,所以对方并不是最开始就清楚对方会利用‘叛徒’做文章,这只是无数次试探中成功的其中一次,也相对应的没有在最开始告诉他。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