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斓不知道梦了多久。
他看着自己硬生生从童笙身上抓下一块块肉,手边没有工具,他就用手用指甲将童笙拨皮拆骨,最后留下血淋淋的骨架和内脏。
他狼狈地跪在血泊里,耳边仿佛还回响着那句话:
‘你们本会一同促进星域的繁荣。’
‘你们本该一生一世,直至安度晚年。’
他面对着血迹斑斑的墙壁,脑中夜以继日地浮现出船舱内壁溅射上的血痕。
他承受不住的挖掉了眼睛,以为这样就能不再看见。
但是依然如同梦幻浮现在脑海中。
最后,他自刎了。
‘滴答——’‘滴答——’
从治疗舱内睁开眼,机器随着他的清醒开始了下一步运作,治疗液体被抽干,他缓缓从舱内坐了起来。
往事一幕幕尽数浮现在脑海中。
他全部想起了。
所有的一切。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
随着记忆的清晰,他缓缓将脸埋在了手心,眼泪忍不住地从眼眶中流出,他没有丝毫声响只是安静地流着。
像是要将一切痛苦悔恨流尽,又像是欣喜到了极致。
不知多久后,他才抬起满是血丝的眼睛。
大概是命运可怜他让他回来了。
疏白......
这次将所有都还给你,补偿你好不好。
景斓一个人在治疗舱内坐了很久,乌黑的头发湿哒哒的垂下来粘在脸庞,衬的一双眼漆黑无神。
半响后,他才动了动死寂的眼珠。
他梳理了一下这世的记忆。
他明白疏白也回来了。
这是对他最大的馈赠,他做梦都想重新回到过去,将一切都弥补给被他伤害的疏白。
唯一可惜的是,他重生的太晚了。
那些记忆都不需仔细回想,他就能知道在面对疏白离开的选择,自己会干出什么样的事。
不顾一切的抓人,扯谎,试图蒙骗,再到后面的撞飞行器......
景斓不禁扯了扯唇,确实是他会干出的事情。
疏白应当又被伤到了。
无论疏白怎么做,他刻进骨子里的自私总会将人伤了。
景斓缓缓从治疗液中起身,湿漉的衣服紧紧粘在身上,粘液不停地顺着脸颊胳膊脚踝往下滴落。
他有些踉跄地从里面出来,一时没适应如今健康的身体。
毕竟在前世,他死前身体已经坑坑洼洼没什么完好的,每天不是疼痛就是疾病。
但他没在意这些,他一直都念着那个人,只要想着就绝望的厉害。
景斓忍不住再次感谢上天的垂怜。
让疏白活过来,让他有机会弥补。
他以前是那样不信传统不信仙神的人......
之后,景斓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昏暗之地,直到脚踩在了地上,呼吸片刻外面的空气才切真感受到眼前的真实。
他深深闭了闭眼,沉浸在失而复得之中。
正在这时,旁边侍从传来的对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疏白还真够贱的,我们域主养了他那么多年转身就投了白洞。”
“可不是,该说垃圾星的人就得是垃圾星的命才对,白眼狼。”
景斓睁开眼,漆黑的眼珠子动了下,缓缓移了过去。
......
“饶命,域主.......”
地上满口血液,插着一把刀的侍从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倒在地上,口中还在颤颤巍巍的,呆滞地吐出这几个字。
但很快被涌出的血堵住喉咙,含糊不清。
与此同时,身后的人将光打过来的几人见状连忙赶了过来。
“域主!”“域主您没事吧!”
里面或是研究院的或是医生或是心腹侍卫,他们无人在意地上侍从的生死,赶忙跑过来查看景斓的情况。
景斓能有什么事呢?他好得很。
医生们快速上了巴掌大的检测器查看景斓的情况,而对方只是垂着视线,面无表情地看着周围的人,偶然间竟像是一具冰尸,满身森气。
检查一番后,医生们终于松了口气,这是彻底没事了。
景斓有这一世的记忆,也清楚现下发生了什么。
疏白亲手给他下了毒,也伤了他。
这对他来说应当是很痛苦的,但他实在想极了疏白,将这一世与对方接触的所有片段都仔仔细细的看过,一遍又一遍。
哪怕看到有些画面时,心底触疼,也忍不住多看看对方的脸。
他没关系,这一世没关系的。
本就是为了将所有还给疏白。
景斓挥退周围的人,叫来心腹低低道了句什么,就回去了房间。
房内的陈设一如记忆中的样子,他沉默站了片刻像是想起什么将房内一些项链什么的尽数收拾起来,还有与童笙的照片,通通就丢去了一个箱子里让心腹处理掉了。
随后自己转身去了疏白的房内休息。
他将自己收拾干净躺在被褥上,或许是房间一直封着的缘故,里面还隐约留着熟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