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谈感情。
车子稳稳停在酒吧门口, 楚熙和迟意先下车,祝渂把车开过去停好。
陆淮这车有点扎眼,又壕, 一路上引来不少关注。
祝渂停完车走过来, 夜色朦胧中, 那双优越的长腿极为扎眼。冷白的路灯灯光打在他的背上,头发上,显得他整个人气质越发的冷冽。
“快点吧, 要冻死了。”楚熙搓着手臂催促道。
祝渂腿长,两三步就走到他们面前, 看了眼迟意的穿着:“不冷?”
迟意还没说话, 就听见楚熙抢先开口, 跟小学生告状似的, 一连串蹦出好几句话:“冷,我都要冻死了, 他穿这么少能不冷吗。我刚下车的时候都碰到了, 手凉死了。”
“……”迟意试图解释,“我手天性凉……”
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不由分说地盖下来。
“天性凉?”祝渂声音好似也带着晚风的凉, 伸手将大衣纽扣一颗一颗扣上, 从上往下。
他垂着头, 另外半张脸藏在阴影中。明明是漫不经心的动作,以迟意的身手, 只需要轻轻挣扎一下,大衣就会脱落, 那一颗颗纽扣也没办法扣上。
迟意没说话, 也没动, 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任这股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将自己完全包裹。
像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自己将手伸出来。”
迟意便听话地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来。
衣服很大,衣摆直接遮到了膝盖。但他也不矮,除了肩膀稍微有点没撑起来外,穿着倒也合适。
祝渂身上还剩一件薄毛衣,看起来保暖,但其实到处都透风。
迟意谎称怕有狗仔,催促着两人赶紧进去。
夜场刚刚开始,酒吧里来了很多人。
一进门,强劲的音浪和酒味一同传来,各色各样的人在灯红酒绿中尽情地扭动身体,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狂欢。
陆淮跟着梁声一块儿过来的,比他们早到一步。
来得都是男人,玩起来倒是更放得开些。
左冲贴心地端了好几盘甜点过来:“三位老师,你们吃饭没?没吃的话先拿这些垫垫肚子吧。”
空腹喝酒可不太好。
迟意摆摆手,“你放桌上就行。”
左冲也没多劝,特听话:“那行,您要吃的话自己拿啊。”
酒吧里年轻人居多,男男女女。
几人打算组个牌局。
以白霖和另外一位戴眼镜的男生为首,梁声拗不过,被众人起哄着坐到了第三个位置。陆淮端了个小板凳坐到他旁边,也不怕别人听着,声音特大地说:“声声不要怕,我给你当军师。”
这里除了白霖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两位当事人也不打算说,其余人便以为他们突然看对了眼,关系很好。
迟意还听见左冲这小子嘀咕了句:“凭啥啊,少爷为啥看不上我,我也想跟他做朋友啊。”
过了两秒又一句:“哎,这辈子是交不到人傻钱多的哥们了。”
牌桌上热热闹闹的,迟迟在纠结第四位究竟谁来。
忽然,白霖一把拍在桌上,吼道:“观局不语真君子,你还懂不懂规矩了?”
对面陆淮声音比他更大:“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楚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找着缝隙大力一推就钻了进去,一屁股在第四个位置上坐下,也跟着一拍桌子:“我来!”
白霖和陆淮同时侧目。
楚熙:“看少爷我大杀四方!”
陆淮:“你有本事。”
白霖:“看看到底谁最有本事!”
梁声犹豫着要起身:“要不我还是不玩了吧。”结果换来三人异口同声的一句:“不行!”
迟意:“……”
真是越来越乱了,感觉有好几只蜜蜂在他脑袋里飞来飞去,嗡嗡的。
迟意看好时间,打算坐会儿就走,他可不想参与这么幼稚的局。
迟意坐的位置靠里,属于灯光盲区。祝渂的大衣是灰棕色的,几乎与背后的皮沙发融为一体,迟意戴着口罩,坐姿难得乖巧。
“热的话,就把衣服脱了吧。”
祝渂上完厕所回来,自然而然在他旁边坐下。迟意起身想走,却听见他说:“又不是什么仇人,没必要这么避如蛇蝎吧?“
迟意只好将腿收了回来。
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只露出细白的手指。
迟意脱下衣服,要递过去,祝渂却没要:“拿着吧,一会儿回去更冷。”
“那你呢,你不冷吗。”
“你不必担心我。”
祝渂身形高大,沙发脚太矮了,坐下来时那双长腿压根儿无处安放。
在这样的气氛里,不笑的时候,气势更加迫人,使其本就具有优势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中更加深邃。
迟意收回目光,默默将大衣对折,然后放在自己腿上。
牌桌那边再次喧闹起来,好像是不怎么会玩的梁声一人赢了三家。
白霖大叫:“不可能,一定是陆淮偷看我牌然后告诉你了,这不公平!”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老子用得着看你那牌吗,稀烂。”
“你怎么知道稀烂,你还说没有看!”
“说没看就没看,我们家声声靠他自己赢的,实力懂不懂?可能就是所谓的萌新buff?”
众人都在起哄看热闹,陆淮那句“我们家声声”寻常地融入笑声中,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梁声紧绷的心神松弛下来,脸上渐渐带上了赢牌的喜悦。
“哇靠。”楚熙忽然骂了句,他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但没来得及细想,下一秒,他就发现了自己居然是输得最惨的那一个。
“不是吧,这么多年了,还这么非?”
“……”
算上迟意他们,这次来的一共有十二个人,有几个去舞池跳舞了,剩下的都围在那张牌桌旁,沙发这边倒显得冷清许多。
四周就像是搭了一层看不见的墙,热闹愣是一点没进来。
迟意一下想到了在麋鹿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好像有他在的时候,都是这样。
就在他以为会一直沉默下的时候,祝渂再次开口了。
“这几天考虑得怎么样?”
迟意犹豫了一下,最终理智打败情感,说道:“想好了……我还是上次的答案,我这个人吧,一起待久了其实挺无趣的。”
“哦?”祝渂眼神未变:“我没觉得你无趣。”
迟意抿抿了抿唇,轻声道:“那是因为你跟我待得还不够久。”
“一年半还不算久?”
“当然。”迟意认真道:“三年是一个阶段,怎么着也要三年才算吧。”
“你也知道不算久。”祝渂偏过头来,神情有大半都藏在黑暗里,“还没到三年你就急着为这段关系画上句号,夫妻之间还有七年之痒呢,才过了七分之二不到的时间,你要跟我断,所以,是我的问题吗?”
“我哪里表现得让你不满意,床上?还是床下?”
迟意立刻否认:“没有。”
不知不觉,他已陷入圈套中,“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没有不满意,是我……”
“那不就好了。”祝渂打断他的发言,说:“你既然没有不满意,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意见,处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断。”
酒精味扑鼻,迟意一下清醒。
他差点就着了套。
“是这样没错,但我们不适合进一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