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尔特有些忧愁的摆弄着桌上的水杯。
这几天父亲的病有了痊愈的迹象。
但是建造神庙的事情却迟迟没有进展。
事实上因为频频落雷,摆明了温澜书的存在被这个世界所排斥,已经有不少人对温澜书的真实身份产生了质疑,唯有那些直接被温澜书救下的人们仍旧对其抱有最为纯粹的信仰。
但是建造神庙终究是一件花钱的事,再虔诚的信仰也禁不住打水漂似的往里扔钱,之前提出这个建议的克卢尼在多次失败后已经选择放弃。
赛尔特的父亲同样感谢温澜书的举动,也对这种建造神庙的行为表示了支持,但是赛尔特自知没理由任意挥霍家里的钱财,于是打算试最后一次。
但是这次再不成功的话……
赛尔特长长的叹了口气,想到救命的恩情没能力报答,心中忽然有点沮丧
“走吧,拉扎尔,我们再试一次。”
赛尔特收拾好东西,叫上一旁的拉扎尔,从酒馆里离开。
他们坐在向阳的一侧,没有发现就在不远处,有个穿着斗篷的男人一直借着酒馆里顾客的遮掩在暗地里观察他们,见两个人要走了,他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赛尔特所在的城邦是个商贸繁荣的地方,因为地处交通要道,几乎天南海北的商人都会汇聚在这儿。
往常这儿的热闹像是春日里的繁华,洋溢着盎然的生机,显得这个城邦相当的有活力。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隐隐的躁动在空气中蔓延,街上的行人带着不耐与怒意,争吵、猜疑层出不穷,各种冲突接连不断,整个城邦像是沸腾的油锅,只需要一滴水便能噼啪爆裂开来。
事实上不止赛尔特所在的城邦。
其他地方也是如此。
大地上像是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猜忌与争端如同孢子般随着这阵风发散出去,人与人之间的不信任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种种不安的因子掩藏在平静的表象之下,如同绷紧的弓弦,不知何时会骤然断裂。
啪!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叫,一个花瓶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砸到赛尔特面前,顿时摔得四分五裂。
赛尔特立刻止住脚步,瞳孔因为后怕缩成针尖大小,那个花瓶来的实在是太猝不及防,若是他走快一步,这个花瓶必定会砸到他的头上。
“又怎么了?”
赛尔特几乎是有些颤抖的说出这句话,前面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他没有一点要看热闹的意思,拽着拉扎尔便埋头往旁边走。
类似的事件在这段时间频繁发生,路上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各种争吵,都是为了一些小事,比如你踩了我的鞋子,我挡了你的道路,本来只需要一个道歉就能解决的事情,却在当事人的针锋相对下愈演愈烈,最后大打出手。
人在生气时是没有什么理智的,随手拿一件东西扔过去,就能成为攻击的手段。
在这种情况下围观的人群难免被误伤,于是便又是一阵剧烈的争吵,矛盾不断扩大,最后波及所有围观的群众。
赛尔特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他加快了脚步,拽着拉扎尔几乎逃一般的来到了神庙选址的地方。
刚一站定,赛尔特便有些脱力的坐到了地上,这儿偏僻没有什么人烟,只在附近凌乱的堆放了些许建筑材料,平日里觉得有些荒僻,但是有刚才的兵荒马乱对比,竟然瞬间觉出一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然而赛尔特一看那被雷霆劈了几次的神庙废墟,顿时忧愁起来。
他挠挠头,有些头痛的思索该如何防止落雷毁坏神庙。
就在这时,一直跟在赛尔特身后的穿着斗篷的人终于走了过来。
“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们也想为那位伟大的神明建造神庙吗?”
男人佝偻着身子,一双眼睛定定的看向赛尔特,在兜帽的阴影下泛着隐隐的光。
赛尔特被吓了一跳,但是之前落雷的动静太大,再加上这儿平时也不是没人来,于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只当做是同样想为温澜书建造神庙的人,愣愣点了点头。
男人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带着不忿,又像是在嘲讽着什么。
“没用的,这个世界,还有那些伪善的神明,不会允许如此伟大的存在降临,那些伪神给这个世界带来灾祸,却不允许真神降下福祉,甚至想要抹杀真神的存在。”
“只要试图为真神建设神庙,就会有无止境的落雷降下将其摧毁。”
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压抑着胸中的怒火,冷静下来后他微微凑近,看向赛尔特的眼中带着感同身受的怜惜。
“但是我们对于真神的信仰是不会因此就毁灭的,即便不建造完整的神庙,我们依然可以为真神献上最为诚挚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