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于绝不成亲的观点不谋而合,看得掌门一愣一愣,不过如今还有要紧事顶在前头,确实也不必过多纠结于此。
叶行止同意跟掌门去演武场看看,帮忙露个脸吓人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而霍泽沉吟片刻,放下茶杯主动道:“我也想去,可以吗?”
毕竟他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而他怀中的黑猫,也只是暂时显得柔软无害罢了。若是这只小猫咪趁着叶行止离开后伺机报复他,霍泽很难做出有效的预防。
对他而言无比熟悉的异能,现在好像再也不能使用。
虽然霍泽刚刚开始修炼,但魂体状态之下,他能感受到异样的威压与危险,又比普通人更为敏锐。
——这山谷美则美矣,可如果他孤身留在此地,恐怕走错半步,轻易便是死路一条。
倒不如跟着叶行止,看一看这个世界。
叶行止完全不知道,霍泽居然能想那么多。
他不甚介意颔首后,复又忽然想起霍泽染着血痕的白胳膊,忍不住叮嘱道:“别在其他人面前脱下外衣。”
霍泽:……
“好。”霍泽面上不露半分情绪,轻声应了。
此时掌门倒是低咳了一声,开口道:“烦请小友将周身鬼气收一收,天命宗养鬼的弟子不太多见,恐生混乱。”
霍泽闻言微怔,旋即茫然地点点头。
掌门对他的态度,似乎从最初开始便很友善,但霍泽明白这并非出于什么鬼气,仅仅是顺着叶行止的态度行事而已。
他抬眸看向叶行止,小声求助:“鬼气要怎么收?”
“简单。”叶行止拢了拢玉白宽袖,那源源不断外溢的黑色雾气,顷刻消失无影。
直到这时,叶行止才算是正眼瞧见了这恶鬼的真容。挺好看的,白净清隽,睫羽如鸦黑眸深邃,微抿唇时才会现出稍显冷峻的侧脸轮廓。
他脸上有几条细细伤痕,渗出的血珠已然干涸,叶行止一时强迫症犯了,随手用灵力将其擦去。多半是临死前被尖锐树枝所划伤导致,平添了些许攻击性,但并不强。
单看面相便知,霍泽绝非作恶多端之辈,不过倒是心狠,双手必然沾染过厚重鲜血,杀了许多人。否则也难以在死后化作恶鬼。
叶行止可以理解,心肠不软才是好事。虽说放眼修仙界,此时的霍泽多少还是孱弱了些,很容易再死一次。
在心中稍稍感慨以后,叶行止隔空拎起霍泽准备启程,起飞前也不懂得先跟人家打声招呼。
于是,当孱弱的恶鬼被叶行止盯得头皮发麻,正不知该作何反应,就发现自己被一股庞大的力量猛然包裹在内,径直飞出山谷之外。
天命宗的占地面积极为宽广,从万丈云霄向下俯瞰,御虚谷仅是无边山脉中的小小一点。以难以理解的速度穿行于云层之间,感受着许久未曾体验过的狂风拂面,令霍泽有一种自己在玩极限运动的错觉。例如翼装飞行……
他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叶行止闻声看去,霍泽却没再开口,面色也不曾露出丝毫畏惧。霍泽看起来很平静,眼眸微垂,沉默欣赏着高空之下,那点缀于河川的亭台楼阁、花苑水榭。
不出半炷香,三人已至演武场上空。
演武场中依旧人头攒动,内门弟子们尽数在场,而涉事的野鸳鸯被捆仙绳绑着,双双跪倒在高台之上。
至于掌门口中那柳家管事,他此刻一脸愤懑又不失傲然,高高扬起手中缀着铁刺的马鞭,意图挥向一名想为徐枫辩护的女弟子。
叶行止挑眉,倒也没用修为压人,只在管事动手前一刻,带着霍泽落入高台中央。
马鞭下落的幅度戛然而止,只余流苏轻晃。演武场霎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柳家管事一眼认出他是谁,吓得面色发白,意图出言辩护的弟子也低着头退入人群,不敢作声。
叶行止厌恶交际,不常出门露面,但天命宗人人皆知他的存在,更不用提修仙界那些心思十里八绕的大小家族。
因为他很特殊。
天命宗,字如其名,主攻便是卜卦算命、预测天运,以及封印禁制之道。虽说宗门里也有许多其余分支,例如剑修丹修之流,但如果单说战斗力,天命宗只能算在中等上游之列。只不过卜算一道过于特殊,没有天赋灵性极难入门,又对修士而言颇为重要,才会在修仙界占有独特的高位。
但叶行止更特殊。
对于卜算,也算勉强掌握些许门窍,但他真正擅长的是修炼,突破速度快得近乎诡异,而且境界太过扎实,毫不虚浮,非常能打。
——放眼整个修仙界,不看那些多年避世的渡劫老怪,竟无人敢与叶行止一对一单挑。
曾有数名不信邪之人试图挑战,结果不仅一炷香就狼狈败下阵来,而且全部被揍得鼻青脸肿。
那卤猪头一般的凄惨模样,必定会被记录在留影珠内,传遍天下,大失体面。
没错,叶行止是故意把那些影像传播出去的。说起来显得有点恶劣,可他实在很烦被陌生人反复打扰。
曾几何时,他的名字也能止小儿夜啼,不过是近百年来低调了些许。
“你想做什么?”
叶行止只瞥了马鞭一眼,柳家管事毫不犹豫把自己惯用的法宝掰成两截,当垃圾般丢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