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可是你喜欢我吗?”温颂年确信自己之前感受到的平淡不是错觉。

段景琛顿了顿,然后颓然地垂下脑袋:“我不知道……”

如果知道的话,段景琛大概会在温颂年躲自己的第一天就像这样抓住他的手腕。

“不知道你还敢跟我告白!”温颂年气死了,直接一拳砸到段景琛身上,“你故意耍我啊!?”

温颂年砸完似乎还觉得不解气,见段景琛到现在依然一副平静克制的模样,他又卯足劲锤了好几下。

而段景琛对温颂年的所有情绪向来照单全收。

“对不起。”等温颂年勉强出完气了,段景琛才小心翼翼地把温颂年的另一只手也拢进自己掌心,“我没有要耍学长的意思,只是我们最近的关系疏远了好多,我一时间就……”

“就想用告白的方式让我们重新做回朋友?”温颂年沉着张脸,语气生硬。

段景琛抿了抿嘴。

这个问题的回答是也不是,里面掺杂了太多段景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人生体悟。

“我……”段景琛第一次试着卸下所有防备以绝对真诚地姿态向一个人主动坦露自己,他不确定现在说这个是否有些不合时宜,可还是努力摒除那些顾虑,“我从小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孤儿院里长大,七岁的时候被一对夫妻领养。”

段景琛不敢看温颂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但好景不长,我的养父母没几年就因为关系破裂离婚了。”

“养父不想要我,不过好在养母没有把我送回孤儿院,而是选择把我留在身边抚养长大。”

段景琛的语气还是稀松平常,乍听之下就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一样:“我十三岁的时候,养母再婚组建了新家庭,一年以后,她生下了自己的孩子……”

倒不是说养母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对段景琛就很差劲。

只是家里自己一出现就骤然尴尬的氛围,总是无时无刻不再提醒段景琛:

——你不属于这里。

“学长,我说这些话不是想讨你的同情。”段景琛皱眉哑然,“而是、而是……”

良久,段景琛才艰难地继续往下说:“而是在我有限的生活经验里,我似乎从来都没有挣扎的余地,只能静静地看着一段关系走到尽头。”

段景琛是个纯粹的虚无主义者。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能被自己所拥有的,连带着一些关系与感情都不敢所求太多。

常言所道的“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简直就是段景琛对自己人生前二十年最简明扼要的总结。

终于,段景琛下定决心抬头去看温颂年:“但是学长,你对于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连你都跟我渐行渐远。”

“你、你忽然胡说什么啊!”温颂年瞪大眼睛,被这句猝不及防地话给生生砸结巴了。

段景琛难得委屈了起来:“我是认真的。”

温颂年拥有很强大的自我。

强大到段景琛之前在他身上留下或克制或逾矩的习惯印记,温颂年好像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已经可以把它们与“段景琛”这个人彻底剥离了。

段景琛不知道像自己这样扭曲的占有欲是否能被归纳进爱欲的一环,更不清楚自己能给予温颂年的感情是否能满足对方的要求。

所以段景琛选择把能想明白的一切全部摊开来讲给温颂年听,讲他的慌乱、他的执念、他的期盼……

甚至,段景琛可以选择把两个人之间关系的主导权彻底让渡给温颂年。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清楚,其中一方的感情率先变了质,那就相当于打破了这段友谊的平衡,彼此怕是都没有停留在原地自欺欺人的道理。

不是所有感情来临的瞬间都像童话一样恰当好处,就是有人会慢一步、有人会快一步、有些人甚至会因此错过……

起初是温颂年不想逼段景琛再进一步所以选择了主动逃避。

现在是段景琛不想让温颂年后退离开所以选择了主动靠近。

温颂年认真想了想:“我明白了。”

“那在未来的一个月里,我们先试着以情侣的身份相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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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温颂年洗漱完爬上床。

他在群里隐去段景琛特殊的成长经历,跟季馨晚和聂亦报备了自己跟段景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