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十点熄灯,唯独电路不同的卫生间和浴室还通着电。
浴室里亮着灯光,沈焰还在里面洗澡。
时竟索性在床上等沈焰出来。
期间他收到了夏远发来的微信消息,是关于同学会的安排。
车祸醒来至今,他微信里的高中好友列表,几乎成了躺列。
给夏远回了一个【好的】。
很快他听见了阳台的动静。
时竟放下手机,把床帘掀开一条缝,脑袋钻出床帘,等着沈焰推门进来。
这个点吹风机的声音容易影响人睡觉。
阳台上,沈焰把明天要洗的衣服丢进脏衣篓里,然后顶着毛巾,边擦边进宿舍。
一进宿舍,借着阳台上的灯光,抬头就是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隐没在宿舍的昏暗里,只有那双浅棕色的瞳眸,被他身后的灯光衬得格外明亮。
仿佛坠满了星辰,而中心独独映了一个他。
沈焰一颗心被狠狠捏了一把,抓着毛巾的手指往下深陷了一分。
以往冷平的嗓音,像是浸入了洗澡时的湿热,变得暗哑了起来:“怎么了?”
少年穿着最平常的睡衣,却挡不住衣服下若隐若现勾勒出来的锁骨,以及劲瘦的腰身。
时竟的视线略显慌乱得从沈焰身上移开,盯着地面:“沈焰,你的被子我已经抱过来了。”
沈焰擦头发的动作顿住,望着他的侧脸。
时竟两手抓紧床栏,声音轻轻的:“我、我不介意你今晚和我挤一起,也一点都不觉得为难。”
偷摸爬床这件事,沈焰做了不止一次。
而且仗着没被发现,侥幸下越来越嚣张。
即便今晚他亲口说睡椅子,但谁也猜不到深夜里,他会不会忍不住再一次爬床。
所以时竟答不答应挤一起,结果都差不离。
只不过偷摸做什么,和对方亲口答应,完完全全是两个程度。
沈焰难以置信这是时竟会说出口的话:“你说……真的?”
“嗯嗯。”时竟看了眼对铺,怕吵到其他人休息,压低声音道,“你这几天这么忙,只能睡椅子就……太可怜了。”
可怜。
两个字,瞬间驱散了沈焰一身刚洗完澡的热气,也打消了刚起来的受宠若惊。
他的声音哑而沉,自嘲地道:“学长同情我?”
时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不、不是。”
沈焰擦着头发,沉默地走到自己桌前。
同情是对他最好不过的解释。
在他自欺欺人的时候,顺便警醒他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也只有同情,能让他心安理得,得寸进尺的,要的更多。
就在他拉开椅子,眼神跟着黯淡下来的同时,时竟的声音从上方缓缓地传过来。
每一个字都如刀削一般,划过沈焰的心尖。
时竟:“是舍不得。”
建立的所有心理建设,都在青年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之后,分崩离析。
却比任何修饰过的话语,都要来得温柔。
不止一次是这样了。
沈焰手指捏住的毛巾狰狞得厉害,藏在毛巾下的面庞是那么狼狈,不甘,痛苦。
别这样。
他真的会信。
沈焰舌头咬出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擦干头发……就过去。”
-
夜里十一点,时竟和沈焰背对背的,隔着两床被子躺在床里。
单人宿舍床,睡着两个人,不管什么姿势,一样的拥挤,更何况加了两床略厚的被子。
但时竟躺了半天,始终没有感觉到身后的触碰感。
沈焰没有像前几天夜里那样,似乎是知道他醒着,刻意保持着距离。
清醒时躺在一起,比无意间睡醒过来发现躺在一起,氛围愈加的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