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故作清纯羞涩地看着我,却是目光炙热坦荡到几乎要溢出,明明是显出弱势和不占理的姿态,可身躯上半点不动,脚步一分不挪,又哪儿来的弱势呢?
我脸上发烫,忍不住剐了他一眼:“你转过身去,不许看我。”
梁挽只好乖乖地侧了身子,只是忍不住拿眼角余光瞅我。
我故意站近了木桶,拿它挡着自己,便忽然觉得有了更多底气一般,恼道:“你这是和谁学的这些淫词艳语的,是这些年去逛什么花花的地方了么?”
梁挽却怕我误会,异常着急地回过头来,认真看我道:“我是半点不敢去这些地方做那些事的,你得信我!”
“这我倒是信的。”可我又忽然皱了眉,“可你怎么又转过身来看我了?你转过去!”
梁挽只好又无奈地侧了目光,坦然道:“只是我虽然没做那些事……可我毕竟也是个人,一个有正常欲望、有喜怒哀乐的人,我四年都没有和心爱的人说上话,三年都没有和喜欢的人这样,这样坦诚相待过,那我,我只是想在泡澡之前看看你……你,你也不允许吗?”
不是不允许,我也很久没和你这样坦诚相待了,可是我有点害羞啊,我也有点怕你……毕竟你一撒娇,我,我就根本受不了,唉,真是恼死人了,诱惑难防啊。
我只咬着牙,抵着内心的冲动和脸上发的灼热烫意,道:“你,你还是先转过身去,再,再转一点点过去……”
梁挽抬唇对着我笑了笑,在我的指挥之下,以极老实的步骤一点点地,如受程序指引的机器人一样地转过去了一节节。
然后等到他转到某个节点的时候。
我迅速果断地用手撑了木桶外壁来了个跨栏动作,以十分之一秒的短暂时间迅速入水,鸭鸭潜水都没我这么快的,奥运冠军翻出的水花怕是都没有我这么小。
他因我的快速入水而笑得更深了一些,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扭头看过来道:“现在放心了吧?我来帮你搓搓背吧?”
我却抬眼看他一眼:“我先来帮你搓澡吧。”
梁挽奇怪道:“可,可你已经进去了啊,按道理是应该我帮你先搓的。”
我瞪他:“我进去你就不能也进来吗?你把要搓澡的东西拿进来不就好了,啰里啰嗦的和谁学的啊?”
梁挽见我吐槽得这么明烈干净,一时之间也是哑然失笑,先起身去把房门给锁好了,再回头拿了一个搓背用的药粉袋子,抽了一条干净的汗巾。
到了跟前,我还是有些小心道:“不过事先得说好,我先帮你擦,你再帮我搓背,就和我们上次泡澡的时候一样,只是擦拭搓挪,莫要来别的啊。”
这运动强度可不是盖的,来别的话,我明天又得请假了,感觉这会影响我作为伙计的口碑,你知道的吧?
梁挽只是轻盈地笑了一笑:“上次都是四年前了吧?”
说完,一股子怀旧气息在我们之间无声无息地蔓延开来。
忽的,他把纤纤素指伸向了衣襟、袖口,以及腰带,有什么东西便如洋葱一般慢慢地剥离开来。
这原本还有说笑声儿和水波荡响儿的房间,忽就安静得就只剩下了一种类型的声音。
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先是柔软的布料被一层层抽离的声音,又是布料层层又叠叠地被抽离、被扔在地上,被秀气的足尖踢到毯子上的声音,然后是一双骨节分明、秀气白净的双足,在地上挪动拖拽的声音,啪塔啪塔,那么轻盈又动荡,像印在某个人心尖之上的一个个梦境,轻轻一戳就会碎了。
入水的声音跟着掀起,如一脉脉海潮被人有意识地拨动,如一点点情思被人翻云覆雨那般地搅动,动到最后,搅到了后来,我看见了那个人对我露出了温柔而期待的笑,一种氤氲的热气在他的脸上扑腾出了一种彩霞般的红,分出了明亮和昏暗的两面,好像明亮的那一半脸孔被情感烧得噼里啪啦地烫,另一半的面孔在冷却,在试图酝酿理智,在烛光之下摇曳着什么。
理智与情感,哪一面都是他,哪一面都是如此美丽动人。
时隔四年不见这张面孔,不但没有丝毫褪色和苍老,反倒是出落得更加润艳动人,一起一浮,掀的都是人心中最深最原始的欲。
我看得都有些痴了,他却微笑着看我:“怎么,还要搓背吗?”
我一愣,方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紧时间都被焦灼在了这一刻,我赶紧咳嗽着打破它的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