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比惊异地看着我,而我也是直接被这一声儿给有点叫懵了。
只叫了我这么一声儿,我就觉得像是被一种惊天动地的声音钻入了耳墙,胀破心房的某个点,钻进了滚滚涌动的脉管之中,霎时间什么都顾不得了,什么台词都想不出了。
这……第一次直接认出来了?
可我,我根本还没准备好啊!
可眼看旁边有几个小厮还在盯着,远处郑掌柜的脚步声也渐渐逼近,我忽的冷静下来,看向了前面的梁挽。
“客官是看我像您认识的谁么?可在下从未见过客官。”
梁挽一怔,仿佛头皮上炸出了个口子,灌进了满满当当的疑惑,他不敢相信地看了看我,更加震惊地靠近了几分。
寇子今也喃喃道:“这……这乍一看真的挺像的……”
陈风恬也是一动不动、紧盯着我,他用这种盯了千百巨犯的眼神看我,好像一丝一毫都不肯错漏。
我身上有点微妙的紧张,刚想说点什么,可稍稍一分心的瞬间,五步之外的梁挽瞬间变成了半步不到,他迅如闪电般地一伸手,捉住了我的手脉!
我一惊,连象征性的反抗都忘了。
因为那一年的日夜相处,枕畔不离,这不争气的身体早已习惯了他的接触,哪怕是没有同意的接触也一样。
我只是咬了牙,无奈道:“请你松手……”
梁挽却恍如未闻一般,只是摸了脉象之后越发地困惑与震惊,奇道:“你,没有中过毒?”
“什么中不中毒?”
梁挽的声音有些颤抖,捏着我脉门的手越来越紧迫,好像要握着什么失而复得的东西。
“怎么会……你身上既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用过丹星棠的迹象……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还岁神功的“还”,是把毒和药曾经留下的痕迹都一抹而去,就像把一块儿岁月的黑板用粉笔擦还原到了崭新的模样。
眼看郑掌柜听得动静,已经赶到,而旁边更有几个小厮眼观眼、心观心地好奇围观,我越发不方便直接透露什么,只在脸上冷漠道:“如果客官说的是别人的话,我想你真的认错人了,你在这种地方是找不到你想找的人的……”
私下来找我啊挽挽!
人多眼杂的你说啥呢?脑子激动坏了?
梁挽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执着地追问道:“是不是,是不是老师或者吴剑神,用了什么法子帮你置换掉了这些毒……”
他越握越紧,我有些无力道:“你松手,你弄疼我了!”
他怔了一瞬,赫然发现握着的是他当初踢断又复原的左手,瞬间触电似的松开,像碰到了往昔的伤口似的,惊恐之下,愧疚且小心翼翼道:“对,对不起……”
郑掌柜见气氛尴尬,马上站出来,让几个小厮退下,又打圆场道:“梁公子,这位其实是聂老板的远房堂弟,容貌和聂老板是有些相似的,不过他们并不是一个人,诸位勿怪,勿怪。”
寇子今霍然站起,更不可放松地看了看我:“远房堂弟?那你……你是聂家的人?”
陈风恬那有一点恬的笑容也微微一深,他微微抬眉,目光已然锁定了我,看似平易、实则紧盯。
“小哥若是聂家的人,怎会屈身折己做一个小小的伙计呢?”
我揉了揉手腕,故作讽刺道:“难道就因为我是聂家的人,就不能出来自己做些事儿了?我安安分分地做伙计,又得罪了谁了?诸位若是嫌我伺候不周,呵斥便是,动手动脚的话,恕我不能接受。”
说完,我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连一个招呼都不肯打。
寇子今愕然了一瞬,陈风恬眉目紧皱,梁挽就如一道儿幽魂似的欲要跟来,我却立刻回头,厉色厉意地瞪他一眼,他忽不知所措地愣住,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些委屈道:“小棠?”
听得我心头都软了一百八十度,忍不住叹了口气:“当着郑掌柜的面儿,你别再纠缠了好么?”
晚上过来我房间,你和我单独谈啊笨蛋!
我当即走开,梁挽楞了一楞,没有立刻跟上来。
可房间里却传出了几个人询问郑掌柜的声音。
“怎么会有脾气这么大的小伙计?好像不是伙计,而像是一个老板似的。”
非常好相遇,吐槽来自寇子今。
“倒和当年的聂兄弟一模一样。”
陈风恬无奈地笑了笑,感觉已经猜出了几分?
“他真的是小棠的堂弟?不可能啊……”
这是梁挽困惑到了一半又不敢困惑的声音。
“看着确实是年轻,可他叫什么?”
“几位客人,这位小伙计叫聂玄青,不过我们在外都叫他阿玄,这儿的人是不知道他姓聂的,他本人也很忌讳,请几位看在聂老板的份上,也别和他多计较。”
聂玄青确实存在,也确实是我的远房堂弟,不过早早就病逝了,论他年轻时的相貌,还真和我与楚容有几分相似,我故意说了这个聂家的名字,就不怕他们去查。
可是挽挽,挽挽今天那个样子……我本来还想和小错建议的那样试探个几天看看,可如今一见,两颗心和大震似的撞到了一块儿,算了,今天晚上就想办法摊牌好了。
就在我想着如何引梁挽出来,如何私下与他坦白这一切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前方走廊上过来了一个人。
一个容貌端正清甜、目光冷酷决然的男人。
乍一看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