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幽这欠揍又爽然的一笑,倒叫慕容偶发了大疑,不由拱手问道:“敢问尊上,这二仙对苏折如此相争不休,无论他们谁得了林宿为徒,都必得与苏折亲近,你这是喜从何来?为甚而笑?”
行幽忽的止笑,冷声道:“他此行的目的便是为了混入画轴山,完成本尊交予他的任务,可这小小星仙屡屡阻挠于他,说不得日后还得坏了他的计划。如此三番五次,苏折必与星月道生嫌隙、起纷争,倘若他的身份最终揭于紫晏之手,又要与徐云麒大打出手……”
等到那个时候,即便他不想杀人,也得大开杀戒。
为了自保、为完成任务,他将不得不与紫晏交恶。
他若能借此看清白源紫晏的真面目,又彻底与画轴山残杀交恶,岂不是一件大大值得高兴的事儿?
行幽这么一提,慕容偶先是点头附和,孟光摇也跟着点头,还顺便把几乎要打呼噜的陈小睡给摇醒了。可陈小睡一醒,就懵而不觉地瞧着众人,几乎也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可紧接着,慕容偶就觉出了不对劲。
极大的不对劲。
“魔尊为何说苏折必与星月道生嫌隙、起纷争?难道他与星月道在这事儿之前就有什么联系?”
行幽笑容微微一僵,转而随意地摆了摆手,道:“自然没有联系,只是苏折厌恶的仙门多一个,讨伐仙门的心就能多一分,这是自然之理。”
可究竟是自然之理还是别的什么?谁又说得清呢?
慕容偶只是觉得可疑、可查,又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直接想苏折是卧底,只是觉得苏折这次被贬谪,被远派,是否与他暗中结交星月道的门人有关联?
毕竟他素来心软、又擅交际,这天上下就没有他不能感化的生物,只有他火化不了的敌人。
倘若如此,魔尊发现,震怒之下与他起了冲突,那一切谜团似乎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慕容偶自以为发现了真相,于是越发认真地看向屏幕上的种种变化,想从中查出蛛丝马迹,越看越觉得不对,发现紫晏对这个林宿似乎过度地关注了些。
要知道,林宿目前为止只表现出了画作的天赋,可没有什么观星测象的兴趣啊?
难不成,他暗中结交的仙人就是紫晏?
而紫晏,已经看出林宿就是苏折了?
慕容偶立刻警告道:“魔尊,倘若紫晏已经发现苏折身份的异常,他此刻必定会有极大的危险,万万不可再让他待在那画轴山了……”
行幽眼神微微一凛,道:“你急什么?倘若真出了事儿,画轴山里自然有高人罩着他。”
画轴山内有高人会罩着他!?
魔尊竟然在画轴山里还认识人?
而且这个人(仙)还会帮着苏折?
三大妖官齐齐一愣,但此刻屏幕里又起了另外一番风云翻涌,他们也不得不看向那些影像。
那紫晏发完话后,自然引得八方议论纷纷,会场内几百张嘴弄出了几千张几万张嘴的气势,各种目光像雨点似的打在苏折脸上、戳在他脊背上,又飘到那清高不可一世的紫晏星仙身上,又转了个弯儿挪到了那被当场抢徒弟的徐云麒身上。
一时之间,就此沉默。
所以方才行幽与三大妖官唠嗑,谁也没错过什么好戏。
直到他们推扯完,这沉默才终于被一声奇异的笑打破。
笑声来自于“百相居士”李墨花。
他确实美得雌雄莫辩,连笑也不逊于这世间任何一抹盛放或含苞的花。
“我看入选大典这么多年,当场收徒是第一回见,当场收了徒以后还被人抢来夺去,也是第一回见。”
李墨花笑道:“这徒弟究竟是何等人物,怎么你们人人都争得?”
他是如此轻佻曼妙地笑,却惹得王明朗一声咳嗽,正色道:“此事几乎要引起两派纷争,得郑重对待,你就莫要取笑小徐了。”
他一口一声地小徐,显然年龄上比徐云麒要大上许多。
李墨花笑道:“好好,我不取笑他就是,可你看这紫晏仙君如此执着,连命格不合这种话都编出来了,他又偏偏对老五有恩,你要他如何收场?”
原来徐云麒虽天资出众,修为深厚,但因入派时间晚,只在七居士里排行第五,王明朗排行老三,李墨花排行老四,自可以称徐云麒为老五。
而他这话看似调笑私聊,其实却是在场人人能听得到,这下私聊也成了公聊,把紫晏义正严词的命格之说,轻而易举地定义成了瞎编乱遭,倒显得紫晏完全是胡闹,而他们完全是在包容晚辈了。
徐云麒便看向紫晏,缓缓道:“命格一道,自是星月道专长,可修仙本就是逆天改命,若是人人都信命,都愿平凡而死,又何必来修仙?”
他这话一说,紫晏只冷声道:“修仙本就是改命,但也得看着命数妨碍不妨碍本人,倘若入画轴山只会让林宿死得更快,岂不是你们妨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