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幽听完,露出一丝儿充满荒诞感的笑:“床上说会儿话?我可从来在床上说过什么正经事儿,又凭什么对你例外呢?”
说罢,他就这么在苏折的上方,一手搭着他的肩,一手落在他的腰,力道轻重有度,十指牢牢地把控住了苏折能动弹的方向,使苏折不能从他下方逃出去,也不能从他的掌心间脱离分寸。
苏折不得不咬牙、冷声道:“你就不好奇,我当初是怎么当了细作的么?”
果然,这一句话几乎退尽了他们之间所存的所有暧昧旖旎。
行幽目光微一冷,掌间一挪,几乎是微微攥住了苏折的脖颈。
“我不必好奇,因为我早就问过了……你是想回上辈子的那个家,你从一开始就是想着抛下我,抛下盗天宗,是不是?”
苏折微微闭眼,任由那只致命而又温柔的手掌覆在自己的脖颈上。
他知道那只手稍一用力,就会有清脆决然的一响,自己的脖子就得分家。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得继续说接下来的话。
“我是想回家……但是你也应该看得出来,我早就已经把这里,把你身边的位置,当做我的第二个家了……”
行幽稍一怔住,那坚硬矫健如老树的身躯此刻僵住了蓄势待发的动作,像是被这动情而又柔软的一句话直接打入了肌理,内心的冲动与愤怒,像是被这一句话一层层缩小了。
他忽的低头,目光中第一次摇曳出最纯粹的渴望与期盼。
“那你对我,可曾动过心?”
苏折一愣。
行幽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那目光热得惊人,纯得骇人,细看之下,那里面似有万分生动璀璨的情绪,如水与气一般交走融合、滚动翻卷。他仿佛是第一次卸开了魔尊那掌握一切的霸道伪装,第一次如此柔软地问苏折。
这么多年的提拔与效命,昨日生死关头的不离不弃,还有那些相知相守的默契……是否从中迸发出了一些别样的、异样的、超乎寻常的情感?
行幽想知道。
他迫切地想明白。
看他如今那纯粹的渴望,似宁愿把天劈作两半,把地裁成无数片,他也要去换一个他想要的答案。
可苏折只是沉默。
沉默中犹豫万分。
犹豫中不忍错负。
倘若负的是行幽,负的是一个可以为了护住他而挖眼,一个为了保护他在最后关头推他走,一个喜欢他到了可以动用禁忌法术,甚至付出性命与魂魄的人,他就会更加痛苦、更加难当。
“我……我不知道……”
苏折的眼睫微微一合,昔日的自信自持自重,如今都只化作了嘴唇上的轻颤,与话语中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