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铃声跟催命似的响个不停,弥天不安其扰地捂住耳朵,当江亭远踏上前往客厅的过道......
弥天裹着毛毯的后背陡然一颤,似乎有被什么不好的东西盯上了:“怎么感觉冷飕飕的?”
江亭远闻言,脚步停滞了一瞬,出租屋肉眼可见的范围并未出现明显异常。
“客厅里有人吗?”江亭远通过内部频道询问弥天。
只见他神色如常地转动脑袋,目光四处逡巡,眼底偶然划过的懊恼,好似是在寻找这部能够发出扰民铃声,直击灵魂深处的暴躁电话。
客观评价——江亭远演技不错!
弥天通过他的视角扫过紧锁的房门,干净整洁的地面,以及平坦顺滑的窗帘,好像并没有发现异常。
弥天裹紧自己的小毛毯试图寻找合理解释:“可能我就是单纯冷到了......”
虽然还是感觉有点不对劲,但电话的问题相对而言比较棘手:“客厅暂时看不出问题,所以我们要接吗?”
“接!”江亭远肯定地应答:“事出有应必有妖,注意大门情况。”
演戏要敬业,江亭远脚步止在平平无奇的座机电话前。
男人余光瞄着玄关的位置,他记得沙发垫子上还有装砖完毕的公文包,没有枪弹横行的时代,冷兵器板砖称王。
一人一鬼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就好像谍战片里的特务。
就在江亭远抓起听筒的那一刻,刺耳的铃声戛然而止,可异样并未消失......
“咚咚咚——咚咚咚——”
江亭远第一时间扭头看过去,惊喜它没有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我们的身边。
房门响了,弥天惊得瞪大了眼睛,捂着小毯子的手更加用力,这一趴的环节真是团团相扣,意外接连不断......
“敲门的是谁?”编辑发出质问,但双脚并未移动。
弥天这回只觉得似曾相识,这么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平常可不多听,‘咚咚咚——’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穿着小白裙,提溜着玩具熊的小女孩。
在这个世界没有巧合,只有意料之外的如期而遇。
“搞事不停,事故不断。”江亭远徒留下这么一句。
客厅里的他颔首垂眸,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样子,实际上编辑的身体早已蠢蠢欲动,将话筒间隔耳朵一个手掌的距离,不等江亭远率先开口,电话另一端的男人早已按捺不住暴躁的脾气。
人如其铃,那人浑厚粗大的嗓音带着浓浓的不满,说话就像上膛的机关枪:“编辑,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是不是又在折腾你的浴室,等半天,真是怪浪费时间。”
江亭远并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回复,沉默是不伤害双方最好的应对方式。
“咚咚咚——”
堵在门口敲门的家伙儿也不回话,坚持不懈地,就是讲究一个词‘执着’。
江亭远目测座机的电话线长度,并不够支撑他前往玄关,一人分身乏术,猫眼也用不上。
这回,弥天还未开口吐槽,江亭远倒是琢磨着:“会礼貌敲门的NPC,总不会太令人失望。”
“是吗?”弥天想了想,倒是真对上了一个已知的经典童话故事:“小红帽拜见狼外婆的时候,狼外婆也会礼貌的喊她宝贝孙女,要向别人讨要东西的时候,总归先需要付出点甜头。”
弥天认为礼貌就是其中一种,厄运前给予的小彩头。
他煞有其事地叮嘱江亭远:“千万不要掉以轻心哦~~”
江亭远盯着微微抖动的大门,经历过房东电锯的磨炼,它已经是合格的勇士了:“先礼后兵,所以这说明什么?”
弥天尝试接话:“它是个讲究的NPC?”
两人插科打诨的功夫,江亭远还不忘回应电话另一头的男人:“你是谁?厨师?”
模棱两可的万能句式,他是懂聊天的。
知识点全都藏在过往的信息中,江亭远想起一位存活在别人口中的人物,最近跟编辑关系不错,又有可能参与浴室装修的好邻居——11层的厨师。
他话里的不确定,在某种意义上被相熟的邻居认定为不怀好意的戏谑。
电话另一端的厨师忍不住愤慨道:“我是谁?你这问题挺搞笑的,是不是嗑药磕傻了,整栋楼里还有哪位朋友能拜访你出租屋的?”
话音刚落,门口敲门的声响陡然增大了,隔空打擂台似的回应,倒是让不了解情况的厨师汗颜。
“咦?我怎么听见你家里有人在敲门?”他对此表示不理解:“除了我,整栋楼里唯一一个会找你的,我记得已经死在浴室里了吧!连镜子都不敢看的胆小鬼,这门你也就别开了,省得吓到。”
厨师话里话外的嘲讽显然带着点怒气冲冲,还夹杂着些许轻蔑的口吻。
“所以除了他,整栋楼里编辑谁都不熟,纯纯就是孤家寡人。”弥天替他总结了编辑的人际关系网:“那么问题来了——现在敲门的又是哪位?”
□□的大门抖呀抖,但是丝毫没有垮掉的迹象。
江亭远又瞄了眼争气的大门,面对电话里头厨师不客气的调侃,他清楚地找准了双方的定位。
谁都不打算给谁好脸色,他们是相亲相杀的邻居关系。
复杂且单纯的互利互助,倒也挺符合出租楼的灰色背景,只要大家都不是好货色,谁揭伤疤不是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