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疑点便是,另外四个探查官道和客栈的影卫为何不见了?
“沈青澜自己也身在局中,以为冥教想清理干净线索。故而手下影卫只等在叱龙庄和城主府。昨日穆意带人找过,但这四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楚泽鹤沉声说。
楚执面目严肃:“主上怀疑,是那第四方势力做的?”
“你想,若我不在,如今会是何局面?”
若楚泽鹤不曾插手,恐怕现在早就坐实了冥教杀三皇子,朝廷焚叱龙庄的“真相”。
那四人消失,只有可能是想见到此局面、设计了一切圈套的第四方势力所为。
第二个疑点便是,那片骨骸,是否真的是三皇子?
“沈青澜是奉当今圣上之命,在此地杀了三皇子的。”楚泽鹤垂眸看向手中茶盏,神色不明。
楚执站在一边,没什么表情。
楚泽鹤低声道:“凉城偏远,凉城城主又经常与我们这种江湖人士打交道,颇有几分‘强龙难压地头蛇’的架势。如今国运昌盛,当今圣上想在身死前建立几分功业,因此想着攻打西域。凉城地处枢纽,若要打西域,则不得不定凉城。是以圣上想来个一石二鸟,让沈青澜把两边都干掉,对外则说凉城城主谋反,杀了三皇子,三皇子侍卫则将凉城城主就地正法。”
这些都是沈青澜告诉他的。
楚泽鹤当年宅在冥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可能听到这么多皇家秘辛。他自己听完,也觉得君心叵测,想到曾听闻凉城城主对圣上一片赤诚,酒醉之时亦不忘发誓要为陛下守好此城,心里颇有几分复杂感情。
“主上怀疑,三皇子是假死?”楚执反倒看起来无甚感情波动,只是努力消化楚泽鹤给的信息后问到。
对他们来说,他们是主上最忠诚的刀剑,主上让他们生便生,让他们死便死。听到这种消息,楚执自然不会有何凄凉之感。
楚泽鹤点点头,“三皇子骨骸痕迹表明,那具尸体显然是被灼烧过——在叱龙庄断崖下灼烧一个成年男子的尸身,又怎么可能不惊动庄里人?”
“亦有可能是在别处焚烧后带到断崖下的?”楚执说。
“我也考虑过这个可能,”楚泽鹤扶额,“可是那处即使是断崖,也属叱龙庄范围,有庄上侍卫巡逻把守,不可能有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埋骨。而且如果是移动尸体,那地上血迹作何解释?”
“会不会是叱龙庄守卫发现了他们,动起手来?”
“那只怕会惊动整个叱龙庄——但是沈青澜发现尸体的时候,叱龙庄还好好的,并未被焚。”
这就引出了第三个疑点:琅风派之人所言,焚了叱龙庄的,究竟是不是他们?若不是他们,那三人又在这件事中起了什么作用?
“属下愚钝,请主上责罚。”楚执呐呐低头,只觉得自己脑子太笨,不仅没办法帮主上排忧解难,还让主上为自己解释。
楚泽鹤眯着眼睛笑了,这家伙说自己笨,还真说对了。
他要是不笨,怎么会被自己骗得死心塌地了一辈子之后,又被自己骗到?说白了,他楚泽鹤才是最坏的恶人,逮着楚执一个人欺负。明知自己亏欠楚执良多,也要想办法将对方绑在自己身边,把对方一颗心也给骗来才行。
若聪明之人,一听这赐的名字同主上一样姓“楚”,即使不知自己究竟有何长处,也敢略微放肆些了。
楚泽鹤去牵他手,任由楚执惶恐的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大恩赐一般,抬眼问他:“若我如今一无所有,让你离开,你可愿走?”
楚执面色一变,那坚毅的双眼突然变得无辜、惶恐,盛满了不安、震惊和不可置信,楚执急急忙忙跪下了,说:“求主上别赶属下走!属下愚笨,会努力学的,求主上莫抛弃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