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宁把他目前对白赊月的状态归类为暗恋。

暗恋而已, 不用想那么多的。

洗完澡出来,他把视频弹给白赊月,白赊月那头的背景是暮色酒吧二楼, 他一手拿着手机正对着他自己, 另一手支起脑袋,下巴微抬,眼神淡淡看过来。

姜宁和他说起剧组的事情,白赊月听完点点头, “若这些麻烦到了你的头上,你只管去处理, 任何事情, 我都给你兜着。”

姜宁眉眼弯弯:“哦。”他看了眼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你还不回家?”

“嗯,跟韩爷他们喝点酒。”

“那你别喝太多。”

“好。”

二人挂关闭视频界面,身边的俩人才出声,都意味深长地发出一声叹:“现在都成妻管严了?”

白赊月笑笑:“正常关心而已。”

玩笑话是暂时的,三人看到桌上的礼物盒子,都满面愁容。

“他是变态吗一直留着这个,还把这玩意儿保存这么完好?!真他么有病!”一联想起这玩意儿兴许被对方一有空就拿出来欣赏, 席君昊就恶心不已。

盒子里面是一个密封起来的小瓶子,瓶子里是用福尔马林浸泡的一截手指,以及手指上的一颗用粉钻镶嵌的戒指。

粉钻有两克拉大小, 韩焘有印象, 这是白赊月妹妹十六岁生日时, 老爷子竞拍下来送给她的。

他听说过白赊月的妻子, 不对, 那个时候还是养妹,对她被绑架至海外有点印象。

“所以那个时候,她被断了一根手指,是吗?”

这三人中,只有韩焘对当年的事不知情。

席君昊这一生总共有两件阴影,一是年少不懂事,喝酒吸d什么都来,一条鲜活的生命从他手中消失;第二件事,是随白赊月去了东南亚,真正见识到了血肉横飞的场面。

对于韩焘的提问,席君昊回答说:“不止。”

一个花季少女被人掳进狼窝,会发生什么似乎不用明说,韩焘啐了一口:“畜生不如。”

席君昊好像看懂了韩焘的意思,忙说:“打住打住,这我必须给白小姐的清白辩解一句,你想的那方面真没有。”

“那你说的不止……?”

韩焘和白赊月相识于幼年,又合作多年,对于一些理念他们两个很合得来,是否应该透露给韩焘,席君昊拿不准,但看白赊月拿来这截手指来这儿,似乎并不介意韩焘知晓这件事,于是说:“都过去十几年了,说给你听也无妨的。”

“白家上数三代才回到香江落户,白总爷爷的几个兄弟仍旧留在了东南亚那边,最开始以贩卖d品为主,后来贩卖人体器官,到近些年通过电影洗钱,做的都是一些谋财害命的不法勾当。”

“上个世纪末那边政府加大打击力度,那边的白家损失惨重,关进监狱的关进监狱,退出这行的退出这行,只有一个白辰礼一直在坚持维系那边的白家。”

韩焘:“白辰礼?有点印象,但不多。”

“韩爷的生意扩散到东南亚那边,有印象也不奇怪。他是柬埔寨华裔,活跃在那边的娱乐圈。曾经见这边的白家发展得好,打着其父的名义,来问白总的父亲分家。”

韩焘不解:“分……家?”

“说白一点,明抢,但老爷子怎么会如他的愿,后被赶回柬埔寨,白小姐也是在那不久后被绑至柬埔寨。”

韩焘拿起那瓶浸泡着手指的玻璃瓶,再次问:“所以你说的不止,到底是什么?”

这个问题席君昊不好代为回答,他看向白赊月,白赊月端起桌上的茶放到唇边,香茗此时没有味道,他放下茶杯,说:“一颗肾脏。”

“就放在家门前,管家本想拿给我父亲,我父亲那天不在,我看到那个包裹一角有一摊不是很明显的血迹,但我越发觉得不是好事,提前打开,看到里面是一颗带血的肾脏。”

“没人会想到这是一颗人的肾脏,直到我父亲紧赶慢赶地赶回家,着急询问是否收到什么包裹。”

韩焘打断:“等等,我捋捋,你妹妹之前身体很虚,是因为在水里泡过很长一段时间从而伤到了肺部,而这次又是被人剜去一个器官,所以这之后,她从来都是在家修养身体,直到与你传出结婚的消息,我们才想起,你还有个养妹。”

“可是你们之间感情不是很要好吗?为什么要娶她?”

这件事,席君昊跟在他身边那么久也一直没想明白,这次韩爷问起,他也索性问问:“是啊,为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别说下不去手,就算下得去手,我也认为你不是那种人,这当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赊月沉默不语,最后轻轻摇了摇头,“就当我是那种人吧。”

“别的人,可能迫于家庭迫于父母找个女人生下继承人,但我知道你不会。白小姐跟你结婚后不久就去了美国,又过了一段时间说是生了个儿子,可我们都知道她那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怀孕带来的风险,所以到底有什么不能跟我们说的?”

白赊月仍旧沉默。

“老白不说咱们也别逼他,”韩焘算是打个圆场,“接下来呢?是怎么发现那玩意儿是属于人的肾脏?”

白赊月:“白辰礼的电话同时打来,威胁我父亲,这次伤害的仅仅是一个养女,下次就是我,他让我父亲让出在香江一半的财产,兴许这次会留芷蕾一条命,以及下次不会伤害我。”

“我父亲那个时候五十来岁,有高血压,看到那颗肾脏,一下子晕了过去。我不想让他担心,和君昊一起去了柬埔寨。”

韩焘掰数手指头:“那个时候你大学都还没毕业,你可真够胆大的!”

“可不是!”这件事说起来,席君昊最有发言权。

他摸着胸口的凹凸不平,里面的弹.头还在,每到刮风下雨就隐隐作疼。

十几年前的柬埔寨很乱,他与白赊月就这么赤手空拳地前往赴约,以为只是白家家族内部的恩怨,白赊月只是前往调停,却没想到要到掏出枪.杆子的地步。

白赊月也是个狠人,白辰礼的枪就这么对准他的脑袋,他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他是豪门出来的公子哥,可以弹琴可以画画,也可以在生意场上指点一二,拳头相见的日子,他一天都没过过。

席君昊当过混混头子,扒过窃、卖过粉,打过群架,当年的名声响彻整个香江市,那种场面本该是他的主场。

当时他也以为白赊月会指望自己帮他解决。可当当地的警察和帮.派先后出现时,他就知道自己低估了白赊月。

他第一次看到帮.派、警方几方混战,不过顾不得这些,他们要尽快找到白小姐。

枪声、刀具碰撞声……好多人应声倒地,一个被砍伤的十三四岁少年向他求救,那眼神太可怜,席君昊本想将他扶到安全的地方,但是一颗子弹射过来,穿过这个少年的半边头颅,嵌入到他胸口处。

以前只在影视剧中看到过中枪倒地的人,但亲眼见到时,绝非那样躺倒闭眼就了事。枪伤的地方,因为过快的射速,产生巨大热量,周围一圈皮肤组织快速加热,呈现熟透的状态,痛苦也并非一瞬间的事,他会挣扎、会被恐惧侵蚀、会慢慢死亡……

现在想起来就一阵反胃,对席君昊来说,那场柬埔寨之旅,是个噩梦。

“我很想知道,你当年是怎么联系到当地警方和那么多的帮.派人员来帮你?”

“钱给到位就行了。”白赊月说,“我要的是芷蕾的命,他们贪得无厌的是钱,一个亿不够,就给两个亿,两个亿不够,三个亿,没有谁会跟钱过不去。”

“也是,我一直没想到,也一直没问你。”

“这件事情之后,白辰礼那边元气大伤,修养了十几年,这些年一直都在柬埔寨那边发展他的娱乐事业,两边倒也相安无事,只是这次他寄来的这截手指……是几个意思?”

“还想来明抢?”韩焘合理质疑。

“或者,他想说,下一个想要伤害的是人,是你。”席君昊提醒白赊月,“当年那么乱的场面,逃跑过程中,为了保护白小姐,你打断过他一条腿。”

“或许他是来报复的。”白赊月欣然接受,“如果是冲我来,我不担心,就怕他专挑身边人下手。”

“那边白家对这边白家的威胁,不单单芷蕾那一次,在这之前,他们应该释放了一点会伤害红姐的消息,所以我父亲当年才会坚决与她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