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庆是“道上”的人, 被这么个人盯上,白赊月不可能不担心。当姜宁被弄晕带上车后,席君昊手底下的人便通知席君昊。

“小姜宁快被吃干抹净了, 怎么样, 你要出现英雄救美吗?”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席君昊便打电话给白赊月。

“你听起来并不着急,”白赊月正在擦拭手上不属于自己的血迹,“把他安全带来就行。”

挂下电话, 韩焘扔过一支录音笔给白赊月,指着地上血肉模糊的人说:“这小子, 你猜是谁的人?”

录音外放, 里头是两个人吵架的声音,大致意思是年老那个声音想要认回年轻那个声音做儿子, 但年轻那个指责年老那个抛弃妻子。

“有意思。”白赊月用拇指捻去脸颊上沾到的血迹,勾起一边唇角。

自从上次接到韩焘电话后,他们一直在找寻这个做手脚之人。

韩焘回身对地上的人又补一脚:“所以你跟你老子两个人里应外合,来搞我们的生意?”

地上的人勉强翻过身:“不是,他说要认回我,但我恨他,所以我给他捅娄子, 看他保不保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韩焘快被气炸,“那吨材料,是制作各种电子芯片的底料, 你知不知道我国每年要依赖多少进口?你又知不知道我国有多少技术型人才被各种原因滞留在海外?你好歹拿那批货去干点有用的事。”

“不用跟他废话。”白赊月把手机递给地上的人看, “你看看, 你又仇恨又在意的人, 现在在做什么?”

画面中, 三个裸.男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

“操,真他么恶心!我早就知道他跟他身边的保镖有问题,没想到这么恶心,恶心!!”

-

另一头的舒文本想提醒姜宁早点回去,谁知电话打不通,于是前往他们吃晚餐的地方找寻,可被人告知姜宁早已离开。

姜宁不会一声不吭自己离开,而联想到之前他被赵元庆骚扰……她把电话打给了陆司。

在进圈之初,陆司也是个充满抱负、阳光满满的青年,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好像是拒绝赵元庆之后。

就像对待姜宁一样,他醒来时,已经什么都晚了,这之后,便被赵元庆用强硬的方式留在身边,像对待金丝雀一样投喂着、糟蹋着。

各种资源接踵而至,陆司逆来顺受,开始享受被奉承、被追捧的滋味,喜欢只要动动屁股就能不劳而获的常态,而赵元庆给了他用十二分的努力都得不到的一切。

赵元庆的宠爱让陆司迷失自己,还一度以为能与赵元庆修成正果,直到把他丢在别人的床上,他才醒悟,这种宠爱不是赵元庆喜欢他爱他,而是赵元庆还没玩够他。

因为淋过雨,所以想为别人撑伞,陆司自知还没丧失良知。

“他就在酒店楼上,1835.”

舒文一边冲进电梯一边拨打报警电话,挂下电话才看到电梯内有三个面目不善的壮汉,下意识地笑了笑,“我报警呢。”

席君昊冲她淡淡一笑:“小姜宁的助理,还是经纪人?”

舒文惊讶,但这人的语气感觉是姜宁这边的人,于是说:“经纪人,我叫舒文,你们是……?”

“你已经报了警,还是不要认识我们的好。”

到了八楼,舒文跟在三个壮汉后面,1835的门虚掩着,席君昊着急忙慌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地的衣服裤子袜子,还有挂在床脚、桌上的浴袍浴巾、以及随意丢弃的内裤。沙发歪歪斜斜,桌上的玻璃杯也摔在地毯上,应该是有人挣扎过。

总统套房很大,穿过视线遮挡的屏风,来到主卧,眼前的场景着实让人心惊肉跳。

床上有三个裸.男,正叠在一起睡觉。

席君昊的心揪着,担心自己来晚害了姜宁。

一旁的舒文看到这场景,吓得腿都软了,口中咒骂:“畜生!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席君昊心里没底,踟蹰再三,伸手扒拉开最上面的一个男人。

舒文作为唯一一位女性,顾不得长针眼,已经脱下外套打算盖在姜宁身上,结果一看中间那个人根本不是姜宁,而是赵元庆!旁边这俩人也根本不是别人,而是赵元庆的两个保镖!

三人睡得很死,而醒着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大眼瞪小眼。

这什么情况?姜宁呢?

“拍这几个人不醒,好像昏过去了,三人身上都有局部轻微灼伤,像是电击造成的。”一人检查完后跟席君昊说。

舒文一拍大腿:“姜宁手上有电击棒。”

席君昊松了口气,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录视频,录完视频发给白赊月,又语音给他:“小姜宁可以啊,小瞧他了。”

舒文的手机这时来了电话,姜宁打来的。

“你在哪儿?”她问。

“我从后门走的,刚才在忙没接你电话,你人呢?还不来接我?”

“就来就……”

舒文话没讲完,被席君昊抢过电话:“小姜宁,你知不知道你得罪谁了?”

姜宁说:“你应该问是谁得罪我了!”

“好了,你没弄清楚状况,而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告诉我你在哪里。”

“我在公司派给我的车这里,酒店停车场。”

“在那儿别动,我来接你去白先生那儿,商量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事。”

姜宁踢玩着脚下的石子:“我拍了他们的视频,下一步的动作我都准备好了,如果他对付我,我会出手,他们这些有钱人,不是最怕丑闻的吗?昊哥你不用担心我。”

“小姜宁,”席君昊郑重其事,“你怕是不知道得罪了谁。”

席君昊把手机给了舒文,“我去接他就行,你赶紧离开。”

因为陆司与赵元庆的关系,舒文对他做过调查,在从事正当生意前,据说涉黑的,不过是真是假,无从得知。而面前这个花臂男人,看上去与姜宁相熟。

姜宁坐上了席君昊的车。

“不是去白叔叔家,也不是去酒吧,我们这是去哪儿?”

席君昊说:“去韩爷的私人会所。”

姜宁:“为什么去他那儿?”

“因为接下来有人要找你麻烦。”

根据白赊月和席君昊的态度,姜宁知道赵元庆不好惹,只是那个时候,自己不做出反击,发生的事将生不如死。

“我有麻烦,为什么去韩爷那儿?我与韩爷不熟啊。”

“小姜宁,”席君昊偏过头,“有些事,很难与你说清楚。”

知道席君昊不会害自己,姜宁便不再问下去,由他将自己带走。

到了韩焘的会所,姜宁见到了白赊月,他走到白赊月身边,白赊月上下查看他:“没事?”

姜宁摇头:“没事。”

白赊月询问事情经过,姜宁便讲了一遍:“毛巾上有刺鼻的味道,我一闻到立即屏住呼吸,用指甲使劲掐手心,但还是昏了过去,不知道是吸入的量比较少还是什么原因,后来他一脱我裤子我就醒了。”

白赊月蹙了蹙眉:“他脱你裤子了?”

“嗯,不过还没扒下来我就醒了。我知道你们对待他的事比较谨慎,所以我助理给我的防身电击棍一直揣在兜里,我一醒来趁他没注意就把他电晕了。”

“他做这种事,他的保镖竟然没在外头,听到动静就冲进主卧,第一个没防备让我电击到,第二个我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就电过去,但没电全,我刚昏迷醒来,没什么力气,我们扭打了一会儿,我又趁机电了他一次。”

白赊月点开席君昊发来的视频:“这又是什么杰作?”

“我不想得罪他的,但是他让我没有退路,想着,如果他让我混不下去,我就让他丢脸丢到宇宙去,所以我把他们都扒光摆了好几个pose。”

白赊月看着姜宁,伸手轻敲了姜宁的脑门一下。

姜宁垂眸:“我知道做得不好,但是那个时候……没别的办法了。”

“没有怪你的意思。”白赊月说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转头问席君昊,“留下信息了?”

“留了,估计醒来就会找过来。”

找过来,是什么意思?

姜宁摸不清楚状况,看向这个,这个不说,看向那个,那个也不说,最终,席君昊说:“瞒着他做什么,社会远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

见白赊月不说话,席君昊说,“电视上演的什么草菅人命,什么官商勾结残害百姓都没有成为历史,社会就像披着羊皮的狼,看似温润和谐,实则充满危险,你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相,而是这个社会的主流想让你看到的,同样的,赵元庆虽然表面上是什么集团的主席,但他背地里开赌场设地下拳击,做一些不法勾当,这些事我们知道,某些新闻媒体知道,也许你周伯伯那边也知道。”

“他不好惹,所以我与你白叔叔都让你遇到他,就绕道走,不过这件事也怪不得你。”

席君昊解释得隐晦,姜宁听出来了,他之前拒绝赵元庆,已经得罪了他,如今还对他和他那两个保镖做了那些事,他绝对会报复。

而赵元庆所谓的“报复”在他日常认知之外。

白赊月交代姜宁:“你先进去,处理完了,你再出来。”

姜宁看向席君昊,席君昊说:“打打杀杀的血腥场面你还是不要看见的好。”

“行了,你别吓唬他。”白赊月对姜宁说,“赵元庆在气头上,见到你只会增加他的愤怒,这件事让我来处理。”

姜宁听话进入内堂,他好奇,给门留了一条缝。

没过一会儿,赵元庆穿着大衣裤衩就找来了,身后还带着一帮打手。

他气急败坏,进门就冲里面喊:“姓白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把姜宁那小杂种交出来,咱俩之间可以当做没事发生!”

白赊月坐在主位,一旁是老熟人席君昊,另一边是把玩翡翠原石的韩焘。

这三个人都不好惹,赵元庆倒是一愣:“那小贱.坯子值得你这么护着?”说完,他好像回过味来,“是你白赊月的人?”

白赊月含笑:“是。”

这就有点难办了,赵元庆自个儿提了把椅子,坐在上面翘起二郎腿:“你说吧,这事儿怎么解决?”

乌泱泱的一群小混混填满了整个会所大厅,手里带的、身上藏的都是些伤人家伙,阵势浩大,势必要出一个结果。

姜宁躲在门后看到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拍戏都没这么多的群众演员。

白赊月伸手招呼人拿来一杯茶,亲自奉茶到赵元庆面前:“我代他向你赔不是,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

这白赊月为了那个小贱货倒是能放得下身份来,但赵元庆怎么可能为了一杯茶消气,接过茶杯的那一刻就把杯子摔翻在地,随即撩开衣服露出被电击灼伤的皮肤:“老子长这么大就只有脸上一道疤!他妈的到嘴的鲜肉还没尝上一口,就被电晕了,电晕了不止,还与两个保镖裸露着从床上醒来,你说,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这事儿要搁你白赊月、搁你韩焘、席君昊身上,你们能受得了这种气?”

席君昊干笑两声:“这哪儿能受得了?若是搁我,有人对我用药,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那玩意儿给摘了,还有脸跑来这儿兴师问罪!”

赵元庆:“……”

韩焘说:“老白的人,我都没下手,你下手之前好歹打听打听。”

这三人护定姜宁,赵元庆的态度不得不软下来:“可他从没讲过是你白赊月的人。”

“放不到台面上的事,讲来做什么?”白赊月依旧奉茶,“我已代他道歉,视频我会让他删,绝不外流,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你看如何?”

这件奇耻大辱就这么让白赊月一杯茶糊弄过去?赵元庆接受不了,反问:“你的意思,是让我有气往肚子里咽?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儿那小贱货不跪在我面前磕头绝对过不去!”

他把茶杯用力一放,身后小弟立马活动筋骨。

“你白赊月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这场景怕是怎么都不会放过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