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毅完全搞不懂两个人的脑回路, 但他也没必要理解，毕竟，他答应林风的事情已经做到了。
林风的身份卡, 被他放在茶几上，书包则被随手放在了沙发上。
每个出基地探索的小队，都会被记录下来, 只要找到林风的队员，就能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对于傅辞年来说, 很好办到。
但现在, 他还是想听听简毅说说,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请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样的, 你可以要求我回答你的一个问题。”
这个承诺分量是很重的, 作为上将, 他知道很多普通人接触不到的信息，对简毅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也是信息。
他拿捏到了简毅的脉门。
“前提是, 你的问题，不会触及到基地的安全。”
简毅当然不会, 想了想, 将之前的事情和盘托出。
但，他尽可能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只说，自己是和林风一样被抓到巢穴的。
听到林风身上受的伤，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傅辞年位居高位, 已经习惯隐藏自己的心思, 但这个时候, 眼中却也隐藏着浓浓的伤感。
简毅缓声道：“就是这样了，他将东西交给我，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没了呼吸。”
“他最后说了什么？”
“他说，他爱的人是。”
两人一瞬间支棱起来，几乎像是竖起耳朵，听简毅接下来的话。
看简毅没有出生，楚子野提醒道：“然后呢，是谁？”
简毅也十分郁闷，“他没有说完啊，还没来得及说出名字。”
就像简毅当时的心情一样，两人的心情更沉闷，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悲怆。
没什么比爱人临死之前的真情告白，戛然而止，更令人悲痛的事情了。
他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完，身体就已经到达了极限。
傅辞年冲着楚子野冷声道：“跟他出去的小队，是你推荐的，你不清楚里面有人对小风充满恶意？”
楚子野丝毫不怵，“人是从你的队伍里选的，人员名单你也过目过了，最后的人选是林风确定的。小风不会自己害自己，你的嫌疑更大不是吗？”
“谁不知道，你羡慕小风跟我一起上下班，羡慕得眼都红了？”
傅辞年反唇相讥，“哦？一起上下班？一个住在D区，一个住在A区，是怎么顺路的呢？”
楚子野被噎了一下，“总比你，看不到人要强吧？”
傅辞年紧紧地抿着嘴唇，捏着茶几的手指用力到发白，下一秒，咔嚓一声，实木的茶几竟然被他掰下来一个角。
楚子野指着茶几，面无表情道：“这是小风最喜欢的茶几，是他亲自选的，现在他不在，你就开始毁坏他喜欢的东西了？怪不得，小风不待见你。”
傅辞年的表情明显是被伤到了。
简毅之前还以为，他们都是林风的入幕之宾，现在看来，傅上将怎么有种求而不得的感觉？
傅辞年转向简毅，缓了口气，“你的问题是什么？”
简毅刚才就已经想好了，现在直接说了出来，“我想知道，林风为什么会选择去死亡之森，他工作的性质，根本没有必要出去不是吗？”
傅辞年还没有说话，楚子野就冷笑了一声，讥讽道：“还不是因为傅上将不行？”
不行？
简毅竖起耳朵，展开说说？
就傅上将这个健硕的身体，这个力量，这个面相，看不出来啊。
傅辞年显然是被楚子野嘲讽惯了，面不改色，顶着简毅好奇的目光，解释道：“家风严谨，并不支持婚前性行为。”
“跟小风愿意跟你在一起似的。“
傅辞年额角的青筋隐现，显然现在的心情并不平静。
楚子野继续道：“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吧，跟小风没有任何值得纪念的记忆。”
傅辞年怼道：“难道你觉得，只有这样的事情是值得纪念的？在我看来，跟他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
简毅：……
像是两个争宠的大公鸡，涨红了鸡冠，双喙互啄，必要时动脚也可以。
简毅没有心情看两个人小学生拌嘴，打断道：“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傅辞年生硬道：“他需要的一手资料，要在活体虫族身上做试验。实验体有数量和体质要求，探索队伍捕捉到的不合格。所以，他选择去死亡之森。”
“我会让那些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的。”
楚子野皱着眉头看着他，“没想到，小风连自己的研究都告诉你了。”
傅辞年好不容易获得上风，瞥了他一眼，冷淡的点了点头。
简毅服了，人都死了，两人还在这里争个毛啊？
傅辞年看向简毅，“能告诉我你埋葬他的地址吗，我想将他的尸体带回来。”
“他不喜欢虫子，也不喜欢黑暗的地方，我想让他回到这里。”
简毅摇了摇头，“那个地方都是一样的树木，我将他埋在了山洞旁，没有标志物，就连我自己都不可能找得到。”
傅辞年沉默了。
简毅道：“人死灯灭，活人还要活下去，节哀。”
这个时候，楚子野突兀问道：“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简毅茫然，还能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歧视同性恋，就算他们群p，现在也没有法律法规不容许啊。
再说了，现在都末日了，这些东西，还重要吗？
抵死缠绵，不过如此。
活着都难，日子就顺着心意过呗，这个时候了，哪还有人会有闲心指点别人的生活？
楚子野笑笑，“是了，就是他，都快死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简毅：？？？
楚子野道：“你太单纯了，能活着出来也是奇迹。”
简毅：是不是人不发火，就把人当傻子啊，我告诉你我真的生气了，我最讨厌别人说我单纯了！你们是不是都眼瘸啊？
楚子野见简毅脸色不好看，解释道：“抱歉，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林风也是这样想的吧，看你这个样子，忍不住跟你开起了玩笑。”
“他是单身。做研究忙得要死，哪还有空谈恋爱，也就这个倔驴，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转。”
被称为倔驴的傅辞年，没有搭腔。
楚子野又道：“刚才来的人，都是他的朋友。认识他们，跟他的研究有关。实验过程中需要用到人类的精子，他们又是基地里比较优秀的人选。”
“林风性子好，跟什么人都能聊得开，他们也把他当朋友，无条件的愿意帮他的忙。”
精子？
合着，林风说的十几根是这个意思？
简毅的目光不自觉的就移向了傅辞年，男人腰窄腿长，看起来还是很优秀的。
楚子野道：“傅上将各个条件都很优越，显然是不可多得的基因，林风很馋他的精子，但这个人，跟防贼似的防着林风对他下手。”
“啊？”原来是这样。
粗神经如简毅，也对自己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感觉到了羞耻。
楚子野又道：“我记得，之前林风还半夜摸进了傅上将的卧室，一晚上没有出来……”
傅辞年道：“我们只是在探讨人生哲学。”
楚子野摆摆手，“对对对，借口挺好的。”
傅辞年：……
简毅：……
这就是瓜田李下，智叟疑邻，即便，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旁边的人也不是这样认为的。
这是可以修改的现实，只有在场双方，才能清楚其中的细节。
旁人自然会诸多猜测。
林风的探索目的，逻辑链很完整，但简毅还是隐约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的。
但傅辞年已经说完了，显然也不会对自己说其他的东西。
简毅没有跟两人过多的寒暄，告辞离开了。
见他离开，两个人在原地沉默了半响，楚子野才道：“他什么都跟你说了？”
傅辞年点点头，“如果你是说他的研究的话，是的。”
楚子野坐在沙发上，表情有些颓然，“那他是真的信任你，连我都瞒着的事情竟然告诉了你。”
傅辞年道：“我值得信任。”
楚子野摇摇头，“是绝望吧。如果连你也不站在人类这边，那人类还有什么未来？”
想一想，是很恐怖的。作为人类基地的上将，他几乎代表着人类自身能达到的进化顶峰，智力和武力都很优越，能接触到基地核心，甚至能调动基地大部分的武力。
如果，连他都站在虫族那一边，人类还有什么机会蹦跶，直接躺平受死算了。
反正楚子野死活不相信，小风是偏爱傅辞年就对了。
傅辞年并不在意楚子野现在酸溜溜的语气。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楚子野推了一下镜框，眼睛里射出一道精光，“或许，小风还活着。”
傅辞年看向他，在等他说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刚才的那个人，是祁岄祁监察官带回来的，身份没有问题。
他跟林风没有利益相关，说的话，基本是可信的。
更何况，林风不是蠢人，不会将这些话告诉一个伤害自己的人。
他虽然看着温柔，实际上最是坚持，最是有自己的原则。
要是，有人强迫他说出这样的话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楚子野道：“林风想要说的话，就在这里。”
傅辞年看向他。
楚子野抓着项链，下面坠着的透蓝色的小水滴微微摇晃，让人的视线忍不住的追随。
这个？
傅辞年皱着眉头，楚子野有些许得意，“这是芯片，利用虫母做出来的，这项研究还在保密阶段，没有人知道，它能保存一个小时的录像内容。”
所以，就算是刚才的人说谎，他们也能知道林风真正想说的话。
“你知道的，虫母拥有单方面联系虫族的能力。”
在虫族的世界，就像是有一张巨大繁密的网，将所有的虫族笼罩其中。虫母就在所有网线的尽头，中心处。
祂可以单方面的向虫族传递信息，甚至是自己的坐标。
这件事，记录在史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