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轻决在问出口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段宁和傅轻决对视片刻,忽而移开眼,低头笑了笑,脸上却是找不到笑意的,仿佛只藏有一点淡淡的自嘲与怜悯,段宁说:“你现在问我这样的问题,想要我怎么回答你呢。”
而傅轻决很快明白,与其说是后悔,倒不如说是害怕,他非要自取其辱地询问段宁这样的问题,可无论段宁怎么回答他,回不回答他,都令他看起来那么的可笑。
他甚至根本就没有资格问段宁这些。
无论是傅轻决那些天的酗酒,不眠不休饱受煎熬也好,还是他悲怆过度,急火攻心,最终吐血住院也好,都没有资格为了让段宁知晓,然后让段宁动一动恻隐之心而可怜原谅他。
这些确实和段宁没有丝毫的关系。
“不用回答我,”傅轻决坐起来,干燥的嘴唇动了动,神情恍惚地说,“对不起,我刚打针用药过,有些糊涂了。”
他是糊涂了,方才那样背过身去讲话,看起来犹如赌气,并不是体面正确的待客之道,也不是应有的交流方式,只会使段宁难堪。
可这话一说出来,傅轻决瞬间呼吸一窒,打针用药的字眼非常突兀。他知道自己对段宁做过什么。
逃避不起作用,傅轻决如鲠在喉,他才是永远后悔做出了当初那一切的混蛋。
即便傅轻决已经切切实实地死过一回。他早已一败涂地,也亲自送去了命令状——让段宁把曾经那个给他带来屈辱的“段宁”杀死在昨天,而能够做回真正的自己。
至于他,他在把段宁逼上绝路的时候,就彻底失去了乞求得到爱的权利。
傅轻决悲哀地发现,他一直以为的段宁爱他,实则是他早就爱上了段宁。他曾经自以为掌握在手的东西,不过是自己求而不得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