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门这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和风吹拂花园里的郁金香,荡起层层波浪,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香气怡人。
只是餐厅的气氛却是截然相反的闷滞。
为了表示对这门婚事的看重,老爷子连续穿了三天不同款式暗红织锦的唐装。
谁料他这么上心,新郎本人却一反常态的一再忤逆。
戴着眼镜的管家步履匆匆发地从外面回来,
“姜家的车已经在路上了,估计半个小时后就到我们家。”
“但是……”
老管家擦了擦汗,“但是二少爷还是没有踪迹。”
老爷子紧绷着一张脸格外威严,唐装花纹随着胸膛极速起伏,呼吸粗重地像破风箱。
老迈的声音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祁晋煜,他可真敢!”
餐桌一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回答。
姜洛洛也没有说话,指尖捏着个奶黄包,正小口小口地吃着。
像是没事的人一样。
可他越是坦荡,祁家的其他人就越是心里没谱。
新婚当天,新郎失踪。
新婚第二天夜里,新郎出走。
回门当天,留新娘孤身一人。
这么没脸没皮的做法,竟然出自于几世煊赫的权贵祁家!
这记耳光打在他们脸上格外响亮,老爷子气得直咬牙,祁父气得脸上冒火,其他人也一脸灰败。
婚礼办成这样,回门又继续这样。
他们如何能给姜家交代?
又怎么堵住外面的悠悠众口?
这么大的笑柄交到人手里,无异于自戳脊梁骨,怕是能让人笑掉大牙。
寂静的餐厅里,姜洛洛慢条斯理地吃完了奶黄包,抬起一张漂亮小脸,嗓音柔软:
“爷爷,我吃好了。”
“既然爸爸妈妈快到了,那我先去接接吧。”
他的声音清晰传到了各人的耳朵里,周遭静到落针可闻。
一向强硬的老爷子像被人打断了脊梁骨,对着新娶进来的孙媳妇,无论如何都拉不下脸来了。
不管从哪个方面,他们祁家欠姜洛洛都太多了。
哪有这么做人的?
老爷子一张老脸格外窘迫,整个人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烤,看向他的孙媳妇,
“洛洛啊……”
他停了停,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闪过某种想法,
“洛洛,爷爷没管好那个混账东西,让你委屈了。”
“这是爷爷不对,等那个混账回来,爷爷一定好好管教他,往死里打他。”
“眼看亲家来了,让晋珩跟你过去接待,你看行吗?”
他在征求姜洛洛的意见。
作为祁家四十年的掌权人,从来都是一个唾沫一个钉,祁老爷子一辈子没低过头,老了老了,还被孙子打了脸。
这是头一次,他对人用这种商量的语气说话。
坐在一边的祁晋珩懒懒地撩起眼皮,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小不点儿:
“爷爷,我去吧。”
两人并排出了门,其他人也没了吃饭的心思,都赶紧起来,只等姜家的人来了。
出了门,沿着木质走廊往外走,庭院里多得是因为回门在忙碌的佣人,来回奔走。
祁晋珩心情不错,甚至还悄悄勾了勾姜洛洛的指尖。
那只小手像是触电了一样弹了回去,和他拉开距离,软软的调子压得很低,
“祁晋珩,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祁晋珩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唇角笑意放大,眼底一片沉静,声音慵懒,
“这才哪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