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札幌抵达小樽已经临近晚上12点,谭哥把车停到酒店的停车场放我们下来:“明天几点要车接,提前一个小时给我发信息就行。”
酒店的接待处是个两层的建筑,凌晨时分,只有一个人还在值班,前台一旁的牌子上写着汉字,意思是楼上有公共汤池。魏丞禹艰难地连比带划和他沟通,终于拿到钥匙,我们又推着行李走出接待处。
旅客的住处零零散散分布在树林里,都是如同接待处一样的建筑。路旁堆积着清扫汇集出的雪堆,草丛上覆盖着今天刚下的新雪,平整而崭新,在地灯的照耀下看上去毛茸茸的。
每幢小楼都是两层,上下各住一户,建筑外有上去的楼梯。寻到门牌号,我们拎着行李箱上楼。推门开灯,入目是半榻榻米的设计,桌子摆在榻榻米上,旁边有个小阶梯,阶梯上摆了两张矮床。
“哇。”我脱了鞋站上去,“榻榻米。”魏丞禹拉着我的手一路走到卫生间,和其他普通的酒店一样,先是洗漱室,推门进去是淋浴间,但角落却还有一个门。他径直走过去打开,露出最外面的一间——是个半露天的私人汤池,浴缸大小,发出轻微的潺潺水声,热气腾腾。
“当当当——”,他献宝,“温泉!市区没有,所以只能定这里了。你今天要是不想泡的话就早点睡觉吧,反正后面几天也住这里。”
我说:“要泡!”
魏丞禹称自己不想泡,冲了个澡就出来了。刚用完的浴室是热的,淋完浴跨进汤池,温泉水更热,人像块糍粑掉进沸水锅,好像泡久了就也会化开,捞也捞不起来。热气慢慢蒸腾上脸,透过窗可以看到半扇黑色的天空。
我坐在汤池的石阶上,抱着膝盖,耳边是温泉水循环的声音。正脑袋空空,听见楼下传来讲话的声音。一男一女,发音类似英语,说完一起欢快地笑起来,水花声如同波涛。原来上下两层的结构是一样的,下面也是汤池。
约莫再过了两三分钟,楼下忽然冒出了毫无遮掩的呻吟声。
意识到他们在做什么,我浑身一震,一下子弹跳起来,还想到魏丞禹在家那天说的话。虽然底下的住户肯定不知道楼上也有人半夜不睡觉泡热汤,但我自发性十分尴尬,蹑手蹑脚回到洗漱间换上睡衣,再匆忙地推门回房间。
魏丞禹靠在床头看iPad,我装得若无其事:“让让。”
他抬头看了我眼:“你怎么又不吹头发。”起身去拿了吹风机。
我不能向他解释刚刚的情况有多么危急,只能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要订两个床啊。”
“因为没有大床房,都是这样的双人床。”他打开吹风机上手,“没事,反正你也不怎么占地方,我们两个挤一挤。”
他站着吹,我坐着享受服务,谁也没有讲话。我盯着自己的脚背看,整个人像在水里煮了遍,皮肤泛红,温泉的热量都对流给我了,现在轮到我冒热气。
吹完头发,我抱住魏丞禹的腰试图也传导,他摸了摸我的脑袋说:“你像个汤婆子,脸都是红的。快进被窝。”但这可能并不完全是因为热。
他放好吹风机,坐在床畔随口问:“温泉是不是挺好的?”
我说:“是挺好的。”
“那怎么只泡这么会儿,困了?”
我答:“你去温泉那间听御郄听,可能还没结束。”
魏丞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