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
“我们把座位调整一下。”午休时,陆河站在讲台上说。
话音落下,班里顿时传出两声没有憋住的叹息声,我混迹其中小叹一口。
陆河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和语文老师。
顺带一提,开学到现在我还没有见过她穿裤子,每天都是不一样的连衣裙。
陆河的意思很清楚。我们班的男女比例达到了惊人的11:28,要知道还没有分文理科。座位沿用了报道时的布局,就有几个男生坐在了女生边上,我是其中之一。
对我而言,和女生坐同桌很好。我的同桌叫李丹,有生机勃勃的马尾,性格却很安静,课间总是在写作业。我们偶尔会说一两句话,一直相处得平安无事。
不过虽然我的心理活动很丰富,但表面上也是个很安静的人,不知道李丹和我是不是一样的。
变天了。我的心里飘着这三个字,无措地看身旁红色木窗框掉漆的缺口。而窗外九月末的天风和日丽,白云追逐白云,没有变天。
陆河指示我:“岑筱,你坐到魏丞禹旁边。”
我是棋盘上被单独捏起的棋子,手里拎着双肩包,缓慢而僵硬地往后排扫视了一眼。
最后一排的男生,统统朝我投来目光,且不止一个旁边没有同桌。
妈的,魏丞禹谁。
安静的教室里,众目睽睽之下,我的内心产生了一些悲观的念头。
我弯下腰问李丹:“李丹,谁是魏丞禹?”
我因紧张语速过快,李丹没听清,马尾辫一簌偏过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觉得如芒在背,又飞快重复了一遍,“魏丞禹是哪个啊?”
声响没控制好,这句话被陆河听到了,她责备我:“噢哟,你怎么现在人还没认全啊,都快开学一个月了!”
但我认为,才开学一个月就要认识所有的人,这是强人所难。
陆河:“魏丞禹,你自己举个手,让我们岑筱认识一下你。”
大家纷纷笑起来,我的耳朵像被打火机烫了一下。这意味着令脆弱的我尴尬到足以失眠的场景又多了一个。
最后排靠右坐着的那个男生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他招手的方式很老派,手背朝上,仅是屈了屈手指,让我突然想到自己五岁在大院子里看别人玩跳房子,黄昏的血色泼在水泥地上、小沙包上和他们稚嫩的肩膀上。而爸爸的手从防盗窗的缝隙里伸出来招了招,手背朝着天空承载夕阳,我就知道要归家吃饭。
坐下时,我悄悄扫了他一眼,仓促到我只看清了轮廓,依稀仿佛眉毛很浓,鼻梁很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