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该从哪里讲起。
在原森的记忆里,这个家从未有过安宁。
就是在村子里住着的时候,杨琼芳也整日整日的与原臻吵架。
原森六岁那年,杨琼芳铁了心要搬进县城里住,却不想这一搬反倒是方便了原臻。
最初发现原臻出轨,杨琼芳只以为是县里的某个女人,说不定是同事。于是去原臻工作的地方大闹了一番,看所有的女人都像狐狸精,看哪个女人都不顺眼。
“原臻!我为你生儿子,为你守着这个家,你他妈就在外面做畜生?你连畜生都不如!”
她把指甲抠进男人的手臂上,生生挖出一块肉,陷在指甲缝里,心里爽快了,警告眼下这个懦夫,“赶紧和她断了!”
之后一次又一次的动手打架,不过是为了宣泄内心的愤怒。这样老实的男人也会偷吃,和村子里吊儿郎当混日子的老混球没什么区别。
后来检查出怀孕,她短暂平息了这股怒火,原臻也老实了许多,每天人模狗样,清晨出去工作,晚上下班后就回家。
她怀孕三个月时,家里出现一位客人,一个长相颇好的年轻男学生。
杨琼芳最开始以为是原臻单位上的学徒工,本着主人的职责笑脸相迎。
男孩在门口不安地搓手,看向她讲:“那个……请问原臻在吗?”
“他去上班了,你不是他同事?”杨琼芳也愣了。
“嗯、不是。”
“那你找他干什么?”
男孩不好意思地讲,“借钱。”
杨琼芳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借钱?他的钱都归我管,上哪来得钱借给别人?”
男孩茫然地抬起头,“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我是他爱人。”杨琼芳看男孩抿住唇匆匆点头下了楼。
晚上跟原臻提到这个人,原臻脸色一变。
杨琼芳以为他窝藏私房钱,立刻质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原臻低下头梗着脖子喝粥,杨琼芳使劲一拍桌子,原森一下没拿住碗,还冒着热气的粥撒了一身。
杨琼芳更来气了,“原森吃个饭你也笨手笨脚!”
原森被烫得立刻跳开想脱裤子,一时间家里鸡飞狗跳。
换好了新衣裳,大腿还是火辣辣的疼,原森坐在桌沿旁,看着一言不发的父母。
“妈。”
“叫我干嘛?”杨琼芳一个冷眼扫过去。
原森不说话了。
他疼。
小孩子的皮肤还很嫩,稍微烫一下就起红印,更别提一碗热粥。
第二天原森疼得走不动路,脱下裤子发现大腿起了一片水泡。
杨琼芳还是心疼的,随即说:“让你爸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原森和他爸独处,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到了医院医生给他涂完药,原臻才轻声问一句,“疼吗?”
原森实话实说:“挺疼的。”
原臻说:“抱歉。”
原森微微愣住,仰头看他爸。
不清楚这个当爹的为什么给儿子道歉。
他想了想安慰道:“其实也没有那么疼。”
原臻则将嘴巴抿了更紧,拍了拍他的背,“好孩子。”
后来原森才明白,那些歉意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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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包不住火。
原臻和那个男学生的事情,杨琼芳还是知道了。
说来也巧,那天她买菜比平时都早回来,两个人就在筒子楼外面拉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