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前后两面墙连着阳台被凿了个对穿,站在楼下,能看到远处被夜景照亮的天。
隔着雨,看不清楚里面,不过现在是怎样一副光景,沈迪大概也能猜到。
布满大小碎料的楼梯,脆弱的仿佛下一秒会一脚踏空,他在心里默数着步数,一层层爬上去,在还能被称之为门的地方站了一会。
来来往往的那些人里,他有幸成了最后一任,看着它从能被称为一个家的地方,分崩离析成现在这副满目疮痍的模样。
沈迪往里走,伞尖戳在地上,不知道从哪里飞过来的小砖块在他脚底下被碾成了齑粉。
“我记得你以前很怕黑。”四面透风的地方,突然响起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遥远,“怎么还敢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有谁会对自己熟悉的地方感到恐惧。
沈迪没有反驳他,也没有再往前走,他退了一步,靠在了外面墙皮脱落后裸露出红砖的墙上。
黑暗里一声猫叫,有东西蹭在他脚边,熟悉的触感让他意外,它居然也来了。
做什么,告别?
猫挺直了身子抓他裤管,这段时间大概没好好剪指甲,爪子半尖不尖的戳在他腿上,沈迪把它往旁边踢了踢,它没松,顺着他收回的腿继续往上扒拉。
“为什么不说话,我知道是你。”窗台边,准确的说是空了一面墙的地方,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沈迪知道贺程猜到他没走,不过他不准备回答,他按下打火机,低头点了根烟,对着黑洞洞的门框吐了口。
除了细密的雨声和建筑垃圾不甘寂寞偶尔爆出来的挣扎外,谁都没有再说话。贺程手里似乎拿着书,风刮进来,沈迪听到了连续翻页的声音。
过了很久,贺程说:“能给我一根吗?”
两声质地不同的声音,烟和打火机一起被扔了过来,刚好落在他脚边。
屋子小就这点好。
贺程捡起来,风大有雨,试了几次没点着,他往下看,“挺高的。”他说:“以前有东西挡着不觉得,现在这样看,真挺高的。”他转回头来,对着沈迪在的方向,“给你个机会,把我从这里推下去。”
沈迪没什么表情的笑了声,“杀人么。”
“你不是一直都想杀了我。”贺程喉咙里藏着稀碎的砂石,声音粗哑,“这个高度,我可能不会立刻就死,总要等尝过了你受的那些……”
沈迪把猫抱起来,扔在旁边的桌子上,转身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贺程没有动。